平行母亲

剧情片西班牙2021

主演:佩内洛普·克鲁兹,米莱娜·斯米特,依斯拉尔·埃雷贾德,艾塔娜·桑切斯-希洪,萝西·德·帕尔马,胡丽叶塔·塞拉诺,Daniela Santiago,爱诺亚·萨娜塔玛蕊,佩德罗·卡萨布兰科,阿德尔法·卡尔沃,Julio Manrique,Chema Adeva,Inma Ochoa,Arantxa Aranguren,Carmen Flores

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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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19 00:20

详细剧情

  简尼斯(佩内洛普·克鲁兹 Penélope Cruz 饰)人到中年,意外的得知自己怀孕了,虽然这个孩子来得有些突然,在简尼斯的人生计划之外,但她还是欣喜若狂的接受了这个稚嫩的新生命的到来。和简尼斯境遇相似的还有名叫安娜(米莱娜·斯米特 Milena Smit 饰)的女子,但和简尼斯不同,安娜并不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一场人生的变调,这个孩子除了带给她身体上的变坏外,还带来了焦虑和恐惧。  就是这样两个大相径庭的女人,她们在上帝的指引之下住进了同一间病房,在长长的医院走廊里,常常会出现她们结伴交谈的身影。两个女人,两位母亲,两段命运,在这个时空中发生了纠葛。

 长篇影评

 1 ) 对片名表示不解

几年不看阿莫多瓦导的片子,他也成这样了的吗......最近看的他作为制片人的荒蛮故事,还挺有意思的,结果,平行母亲...看了眼,阿莫多瓦又是编剧又是导演的,就拍了个这啊。

不理解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

我理解有点儿抱负的导演都会对有历史厚度的题材感兴趣,但是这两条线并没有粘合得很合理。我一开始以为,会是曾外祖母作为母亲跟初为人母的女主这两条线并行,交织混剪,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这样二者的联系就很薄弱且结合之后的事再看还会非常割裂。(所以为什么还叫平行母亲?!)

女主,一个多年来想寻找到曾祖父尸体进行体面安葬,一个对历史真相有着执着追求,一个很想要一个孩子的人,在得知自己十月怀胎翘首以盼并且为此还与喜欢的男友分手的闺女不是自己的,且猜测孩子是跟医院同房的女孩儿的小孩儿换错之后,做的事竟然是换掉电话号码赶紧避开这些人不让人找到。差点脱口而出骂人啊喂,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联系医院跟律师,马上安排告医院,有了猜测对象,难道不想跟女孩儿见面商量一下做个DNA检测吗?万一不是跟同房的女孩儿换错呢,万一亲生闺女被换去了其他糟糕的家庭呢?这都不考虑吗?这都不在意吗?更何况女主的人设应该是对真相有所执念对亲情血缘很在意的啊!前面寻找曾外祖父遗骸的铺垫都是闹着玩的吗!这一段编得简直莫名其妙的。以及,要相信人类学家的专业水平啊!行走的DNA检测仪!

当看到安娜剪了个短发远远走来像个铁T似的,我就有点感觉不妙,但是想想应该不会应该不是这俩女的应该没有感情戏,不要慌。看到安娜跟女主睡一张床上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还安慰自己说不要腐眼看人基。结果,莫名其妙就睡上了啊喂!这俩人感情都是双啊!这一段激情戏啥也没看着,就看了个一脸懵。

阿莫多瓦男男女女都可以睡上我理解,但是这俩真的不行,毫无铺垫,莫名其妙。

这之后人类学家先生再出来,我就老看他像行走的精子库。

还得吐槽一下安娜真是天真的小姑娘,刚来带孩子的时候女主让做个莫名其妙身体检查也就做了,取唾液这么明显的操作难道猜不出来要干嘛吗,这个智商真是绝了。

另外那段安娜交代了下自己孩子爸的事,牵扯出来一段强奸案,但是,不奇怪吗,安娜家按道理有钱有势,结果就让一帮屁孩逍遥法外的,安娜爹的操作也很诡异,无法理解。

接着,在没有过多表达女主内疚之情的情况下,女主突然就绷不住了,跟已经是恋人的安娜坦白了。全程觉得安娜处理得还像个成年人。安娜说的对,她把事情搞复杂了。

后面我已经不想吐槽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说,女主这个受孕能力,多年想要孩子,真的应该是十几岁就未婚生子了啊!

 2 ) 《平行母亲》电影剧本

《平行母亲》电影剧本

文/〔西班牙〕佩德罗·阿莫多瓦

译/杜明明

没有沉默的历史。不管他们烧了多少、毁掉多少、欺骗多少,人类历史决不会闭口不言。

——爱德华多·加莱亚诺

内景,中等规模的摄影棚,2017年,白天

摄影棚桌上的道具中有两三块头骨。屋子里有普通的技术人员和拍摄团队。拿着照相机正在拍照的是漂亮的詹尼斯,30多岁的样子。她告诉一名助手,要在她开始摁闪光灯时移动灯光。44岁的法医人类学家阿图罗·伊斯拉站在她的镜头前摆姿势,他面前有一卷纸。詹尼斯让他摆出不同的姿势——改变手臂、手的位置或者身体、脸和目光的方向。这些姿势虽然不是自然的动作,但却能让他舒适地呼吸,并展现出真实的自我形象。这些肖像照片简单而有力,突出了詹尼斯面前这个人的最佳状态,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詹尼斯付出的努力。

阿图罗看着詹尼斯,他喜欢看她工作的样子。因为当他作为一名观众时,感觉不那么拘谨。这对模特和摄影师之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詹尼斯也喜欢阿图罗看着自己时的表情。她让他也那样看着镜头(“就像你看着我一样看着镜头”)。阿图罗听从指挥,但却出于胆怯,下意识地换了一种眼神。詹尼斯坚持让他继续尝试。

詹尼斯:很好。我们继续尝试……

内景,摄影棚,白天

自助餐休息时间。

詹尼斯、阿图罗和团队成员一起喝咖啡,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摄影棚里有一张桌子,上面随意堆放着各种真人大小的塑料或陶瓷头骨。

阿图罗:头骨是做什么用的?

詹尼斯:他们要我拍一幅哈姆雷特风格的肖像,但我觉得太没创意了。给一位法医人类学家一个头骨……

詹尼斯当即下定了决心。

詹尼斯:我们不打算这么做。

阿图罗(微笑):好吧。(换个话题)周刊编辑说,你想问我一些事情。

詹尼斯吓了一跳,她抗议道——

詹尼斯:她太轻率了!我告诉她什么都别说的。

阿图罗:什么事啊?

詹尼斯感到尴尬。

詹尼斯(尊敬的口吻):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忙完后再谈。

(切至)

外景,摄影棚周围区域,下午

詹尼斯和阿图罗走出摄影棚,边走边说话。

詹尼斯: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讨厌利用在我这里拍照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

阿图罗:你可以利用我,我允许你这么做。

詹尼斯笑了笑,试图找到最不冒犯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詹尼斯:我想问你关于挖掘坟墓的事。

阿图罗:继续说下去。

詹尼斯:就在我住的村庄外,有一处集体墓穴,里面有二十多具尸体,其中一具是我的曾祖父。

阿图罗仔细听她说话。

詹尼斯:当《历史记忆法》出台时,法官否决了我们村的司法管辖权。从那时起,一切都被否决了。我们还向马德里的国家尚等法院提起过诉讼。

阿图罗:是加尔松法官调査的案件么?

詹尼斯:是的。你知道这一切的结局。

2017年,拉霍伊政府没有财力来执行《历史记忆法》。

阿图罗(警告):现在情况更糟了。他们已经撤回了所有补贴。拉霍伊首相甚至在一次采访中夸耀说,政府对《历史记忆法》的预算为零欧元。

詹尼斯:我看到了。

阿罗图:太离谱了!

詹尼斯: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和你谈谈,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在我的村庄,洛斯蒙特斯村的历史记忆协会,我们有一份关于坟墓的非常完整的档案。

阿图罗:你知道坟墓的确切位置吗?

詹尼斯更加受到鼓舞。

詹尼斯:是的,是的,整个村庄都知道它在哪里,这就是为什么它没有被碰过,而且面积仍然不变的原因。

詹尼斯和阿图罗上了一辆等候着阿图罗的出租车。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

阿图罗和詹尼斯面对桌子上的电脑坐着。

詹尼斯和阿图罗说话时,给他看电脑上的照片。阿图罗仔细听着。

其中一张照片显示了坟墓所在的确切区域——靠近一块庄稼地。附近有一棵很有特点的树和一堵矮墙。

詹尼斯:在这里。

詹尼斯给阿图罗看了一些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年轻女孩的照片,这些女孩穿着乡村风格的衣服,靠在树上。她的一个朋友玛门,20多岁,年纪稍大,比其他人更时髦些。这棵树是这个城镇的特色之一。其中一个背景特别受喜爱,还有河上一座桥的栏杆。

詹尼斯用鼠标标记出坟墓所在的地面区域。

詹尼斯:一切都和1936年一样。他们埋葬的一名受害者本以为已经死亡,但他其实只是受了重伤。晚上,他从坟墓里爬出来,藏在家里,把一切都讲了一遍。在上山之前,他告诉家人受害者是谁,坟墓在哪里。我的曾祖父是一名学校教师和摄影师。战争前,他给所有后来与他一起死去的人拍了照片。我的祖母也是一名摄影师。为了留下坟墓的记忆,她拍下了村里所有女孩的照片。我继承了这个传统。

阿图罗仔细地听着,并且认真看着詹尼斯给他看的照片。尽管他曾经听过这类故事,但是从离他只有几厘米远的詹尼斯的口中传来,并且还有照片说明,还是使他非常感动。那些有活力的青少年,穿着当时最好的衣服,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和意义。

阿图罗:这个地点非常清晰,这让事情变得容易多了。

詹尼斯:这些年来,村里的历史记忆协会攒下了一点钱。我们想知道,私下雇用你进行挖掘需要多少钱?

阿图罗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阿图罗:我可以什么酬劳都不要,但是我无法独自完成这项工作。

詹尼斯:全村人都会帮助你的。

阿图罗:这很好,但是我们需要考古发掘专家,而不是拿着镐头和铲子的工人。

詹尼斯:噢。无论如何,如果他们能做什么,村里人都会愿意帮忙。

阿图罗思考着,突然说道——

阿图罗:顺便说一句,我隶属于纳瓦拉的一个私人基金会。

詹尼斯:我知道,但我没敢问。

阿图罗:这个科学基金会调查与纳瓦拉文化起源有关的一切。

詹尼斯仔细听着,点了点头。

阿图罗:我们的目标不是挖开坟墓,但由于局势如此不稳定,我们已经介入了一起案件。根据地点和时间,它可能会给我们以前未知的战争信息。例如,事实上,你们村里那个人的故事实际上是从战争的第一天开始的,这是一个有趣的细节。

詹尼斯:据我袓母和村里人说,那是7月25日晚上。

阿图罗:你可以向基金会介绍这个项目,以便董事会研究它。由于你已经把它记录得很好了,我相信至少他们会研究它。

詹尼斯激动万分。

詹尼斯: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阿图罗:这不会很快。基金会一般是提前几年决定其项目,但值得我们去尝试。

内景,詹尼斯家,餐厅,白天

这是一栋舒适的房子,房间里没有奢侈品。

詹尼斯和她的清洁工多洛雷丝一起在厨房里吃早餐。

多洛雷丝:今天下午我必须4点离开,我要带我丈夫去看医生。

詹尼斯点点头。她的电话响了。

詹尼斯本能地离开厨房,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阳台上。是阿图罗的声音,詹尼斯非常高兴地听着。

阿图罗:基金会已收到该项目的档案。他们会和你联系的。

詹尼斯:在给你拍照三天后,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寄给了他们。

阿图罗:听着,我得去马德里出差,一周时间。

阿图罗给出了工作理由。

阿图罗: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詹尼斯:当然可以。

阿图罗:下周三。

詹尼斯(微笑):我有空。那天不工作。

外景/内景,酒店外/酒店房间,白天

喧闹的交通噪音与詹尼斯和阿图罗在酒店房间里做爱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酒店房间里和酒店外的声音以及画面融合在一起,直到我们只看到和听到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淡出至黑屏)

十五个月后,2018年

内景,妇产科医院内

妇产科医院的病房通向走廊,对面是女性内衣广告。

几位孕妇动作缓慢,好像漫无目的似的沿着医院走廊散步。

这几位孕妇即将在几个小时内分晚。有人由伴侣或亲属陪同。

内景,妇产科医院,通往走廊的一间病房内

詹尼斯现在40岁了。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是安娜,17岁,看起来很焦虑。

詹尼斯和安娜两个人都很漂亮,但风格迥异。詹尼斯是一位地中海美女,而安娜有着一些非常年轻的模特所拥有的那种略显中性化的脸,带着超出她年龄的神秘感。尽管怀孕了,安娜的面容还没有失去孩子的稚气。

还有不到十二小时她们就要去产房了。两个人都感觉到宫缩。詹尼斯正在和安娜一起练习呼吸。詹尼斯掌握了呼吸方法,并且正在向年轻的安娜示范。

詹尼斯:如果你必须大声喊出来,那就喊吧。

她们同时喊叫,同时感觉到宫缩。

从现在开始,下意识地,呼喊声是同步的。两位平行母亲。

詹尼斯试图鼓励年轻的安娜。安娜感激地看着她。

詹尼斯: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娜对詹尼斯的鼓励之辞报以无声的微笑。詹尼斯的话使她充满了信心。

安娜:你结婚了吗?

詹尼斯:没有。你呢?

安娜放松了警惕。

安娜:我?没有。

詹尼斯:所以我们都是单身母亲。我的是一场意外,不过我很高兴。

与詹尼斯不同,安娜似乎仍然对自己的意外感到不安。仿佛对詹尼斯而言,是一次愉快的意外。而对于安娜来说,则是无比糟糕的事,一次痛苦的经历。

安娜:我的也是一场意外。

詹尼斯:我不后悔。

安娜:我后悔了。

詹尼斯:可怜呢!你别那么说。你会看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妈妈帮助你。

安娜:她还需要适应这些。之前,我和父亲住在格拉纳达的一个小镇上。我的父母他们分开了。怀孕后,我就和母亲住在一起。

从她说的来看,好像她的母亲对这种情况也不太满意,她在忍受,因为她别无选择。

内景,妇产科医院走廊上,白天

特雷莎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入口处。特雷莎是安娜的母亲,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或者至少有一个吸引人的、与众不同的外表。我们可以看出她家境优越,年龄在45岁到50岁之间,也就是说,比詹尼斯稍大一些。她也是詹尼斯的反面。詹尼斯温暖友好的一切在特雷莎这里都是冷淡的。特雷莎看着四五个即将分娩、穿着非常难看的罩衣的女人。她瞧见这些待产妇面色苍白的脸。安娜看起来像她们所有人的女儿或妹妹。特雷莎被这群人的形象打动了,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为其中一员时,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似乎她是误入此地。事实上,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情景,即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儿是沿着医院走廊挪步的女性群体的一部分。特雷莎走到詹尼斯和安娜跟前,她们正背朝她慢慢地走着。

特雷莎(对安娜说):安娜!

安娜和詹尼斯转过身来。母亲和女儿互相亲吻。

特雷莎(对安娜说):你不应该躺下来吗?

詹尼斯:助产士告诉我们,走路有助于宝宝生产。我是詹尼斯,她的室友。

尽管安娜沉默不语并且紧张害怕,但是她在詹尼斯的陪伴下显然很安逸。特雷莎意识到,自己才是这里唯一感到不舒服的人,但她却掩饰了这一点。

特雷莎(对安娜说):我和你父亲谈过了。他不能来……

安娜闷闷不乐。

安娜:我猜到了。

特雷莎:他祝我们好运,你不用担心。

安娜感觉到宫缩。詹尼斯再次向她示范她应该做什么,她倚在墙上或门门。现在是特雷莎让她呼吸。有那么一会儿,詹尼斯代替了她作为母亲的地位。

特雷莎(乞求的语气):躺下吧!

内景,安娜和詹尼斯的病房,白天

安娜躺下来。

詹尼斯由比她大十岁的朋友玛门陪同走进来。玛门是一个非常果断、重情义、具有天生的威信(或大胆)并且十分前卫的女人。她们从小就是朋友和邻居。她们时常聊天。尽管有年龄差距,玛门和詹尼斯已经是女孩村的朋友了。玛门是那里最时髦的女孩。她在20世纪80年代初搬到了马德里。每次她回来都能看到詹尼斯长大了,她们在一起度过了许多时光。她们都对摄影、音乐和时尚感兴趣。詹尼斯是一个非常早熟的孩子。在玛门回村子的几次旅行中,詹尼斯给她拍了照片。23岁的玛门和13岁的詹尼斯,多么奇怪的友谊。詹尼斯给阿图罗看的树上的一张照片就是玛门,她看起来比其他女孩更时髦。

玛门给詹尼斯带了些东西,尽管詹尼斯己经把家里的东西都带来了。

玛门:我渴望看到塞西莉亚的小脸蛋。你奶奶会给你什么?

玛门看着安娜和特雷莎,向她们打招呼。她们也向玛门致以问候。

安娜又感觉到宫缩。一名护士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内景,妇产科医院产房,白天

詹尼斯正在生产。周围是为她服务的医护人员。

从产房向外看。透过两扇大窗户,我们可以看到城市的天际线,而来自外面的这些光线和景色使产房内显得非常明亮。玛门在帮忙。医护人员让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她忙个不停。她很高兴地做着,真的像是帮了大忙。

我们听到新生婴儿的哭声。

内景,另一间产房,白天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产房里,安娜也在生产。平行蒙太奇显示两个孩子同时出生。母亲交替的呻吟建立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婴儿一个接一个的哭声把她们深深地联系在一起,就像她们是姐妹一样。

特雷莎在帮忙,但是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两个产房的助产士都是强壮、经验丰富的女人。

在医护人员的喜悦中,安娜也生下了一个女孩。

内景,妇产科医院,分娩后两天

詹尼斯生产后独自一人在重新分配的病房里。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她正用平板电脑看新闻。有人敲门,詹尼斯转过头。

詹尼斯:进来。

安娜出现在病房门门。她身形瘦小,看起来筋疲力尽。

安娜:一位护士告诉我你在这里。

詹尼斯热情地问候她。

詹尼斯:进来,坐。见到你我很高兴。

詹尼斯合上平板电脑。

詹尼斯:坐。我们不谈政治。

安娜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感觉很舒服。

安娜:你的宝宝在哪里?

詹尼斯:她出生后,他们只把她留在我身边片刻。在你的胸膛上听到她的心跳不是很美妙吗?

安娜:我没有注意。我都累瘫了。

詹尼斯:她在你的房间里吗?我想看看她。

安娜:他们也把她带走了。他们在观察她。

詹尼斯:噢,这很正常。医生告诉我,孩子出生时宫外不适。我和他说,这太糟糕了,孩子刚开始子宫外的生活,未来可怎么办,但好在问题并不严重。(动情地)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在子宫外呼吸困难。你的宝宝为什么在观察室?

安娜:防止她吸入胎粪,羊水中有胎粪。他们也告诉我并不严重。

詹尼斯:我相信没大事。听着,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如果你想给我打电话,就打给我。因为我们情况差不多,所以聊得来。你什么时候能看到孩子?

安娜:我想,明天吧。

詹尼斯:我也是。

詹尼斯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交给安娜。安娜把纸折起来,然后也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安娜:手机号码是我的。我也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你。

内景,妇产科医院,白天

特雷莎冲了进来。她总是很匆忙的样子。

特雷莎:你好。

她亲吻安娜。

詹尼斯:早上好。

特雷莎刚参加《万尼亚舅舅》中女主角的试镜,现在还没摆脱激情。她看起来非常兴奋。

安娜:试镜进行得怎么样?

特雷莎:挺好的。二十分钟前我还在那里。我本来打算试演玛丽娜这个保姆的角色,但导演看我更像是叶莲娜。他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们拭目以待吧。

詹尼斯:叶莲娜可是女主角,大众情人。

特雷莎:对,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还得等他们确认,我必须用那段背熟的文本再试一次镜,但是导演告诉我这事实际上是定下来了。

詹尼斯:恭喜!

特雷莎真的很兴奋。她看着她们,表情都变了。从某种微妙的角度来看,尽管其中一位是她的女儿,但事业成就所带来的兴奋感远远超出她对这两位第一次做母亲的人的关心。她带来了一份礼物,一些安娜喜欢吃的小馅饼或类似的东西。

特雷莎:这是克拉丽莎做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内景,詹尼斯家,一个月后,白天

詹尼斯的孩子塞西莉亚,现在一个月大了。清洁工多洛雷丝是一位50岁出头的女人,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而詹尼斯则在照看婴儿。年轻的爱尔兰女孩黛博拉向两人告别。她讲西班牙语时带有浓重的口音。

詹尼斯:再见,黛博拉。

多洛雷丝:詹尼斯,我真不理解。她像公爵夫人一样住在你家里,一点都不帮我们。

詹尼斯:她白天必须去上学。我要找晚上看孩子的保姆,只能这样。

内景,特雷莎家,白天

在厨房或者是餐厅里,安娜正用奶瓶给她的宝宝喂奶,因为她自己没有多少奶水。她看着孩子高兴极了,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女佣克拉丽莎帮她做所有她需要做的事情。

这是一所非常漂亮的房子,特雷莎住得很舒适。没有什么炫耀的摆设或者品位低劣的东西。家具、物品的质量都很好,房子很宽敞。

内景,排练室,白天

特雷莎与演员一起,正在完成一场戏的排练。所有人都穿着便服。他们正在剧院的舞台上排练。这舞台己经不再为演出使用,而只用于此类活动。这是一个有点破败的地方。

虽然与叶莲娜的角色相比,特雷莎的年纪大了一点,但她已经把这个角色演成了自己,她看起来状态很好,很自信。

演员们结束了这场戏的排练,放松下来,在离开前,导演对他们说话。

导演:等一下。我得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制作人打电话给我,很明显,喜剧剧院没有空挡期,我们之前考虑的首演时间不行。目前,他们那里的演出进行得很顺利,所以将延长演出时间。

演员甲:我们必须推迟首演时间吗?

导演:不。我们将在外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巡回演出。等我们回到马德里时,精心编排过的演出效果会更好。

演员们纷纷做出回应和评论。

特雷莎:可是我不能离开马德里。

导演:特雷莎,我们现在谈谈。(对其他人说)明天我会给你们更多关于巡回演出的细节。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那是时候告诉我了。

演员们都散去时,特雷莎打电话回家。克拉丽莎接电话。

特雷莎:你好,克拉丽莎。告诉安娜,我会晚一点回家。是的,我还没有忙完。

剧院里的光线不够,混乱的舞台只能用于排练。

特雷莎(沮丧):我不能去,吉泽斯。我女儿还不满20岁,她还有一个月大的孩子,她们和我住在一起。我不能离开她们。

导演:特雷莎,演戏就是这样的。

特雷莎:你打算怎么办?替换我吗?不会吧。

导演:没有人会替换你!时间不多了,我不想那么做!你的叶莲娜是整部戏中最棒的!

特雷莎对导演的话感到受宠若惊。好像他也己经成为她的爱慕者了。

导演:你必须解决你女儿的问题。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很麻烦,但在外省做预演并不稀奇。事实上,这是很平常的事。

特雷莎:你告诉过我,我们将在马德里首演。

导演:是的,但这不可能了,特雷莎。对不起。当制作人告诉我时,我首先想到的人是你。

特雷莎: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但我不知道……

导演:别放弃啊!

内景,特雷莎家,夜晚

特雷莎回到家里。安娜在克拉丽莎面前,在垫子上给婴儿换屎布。特雷莎向她们打招呼,她看起来忧心忡忡。

(切至)

内景,特雷莎家,餐厅,夜晚

母亲和女儿正在吃饭。克拉丽莎在厨房里做事。特雷莎看起来很焦虑。

特雷莎:我们打算在马德里首演的剧院没有空档期,所以他们刚刚告诉我,我们要在外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巡回演出。

安娜:三个月?

特雷莎:对。现在替换我已经太晚了。(恳求的语气)这让我心碎了,安娜,我不想离开你,但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我这一生都在等待。我演得很好,我知道我很好,导演每天都告诉我。这可能会改变我的职业生涯!

安娜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特雷莎感到泄气。

特雷莎:但是,如果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

安娜:你知道,我是不会这么要求你的。

尽管安娜表达了不满,但特雷莎还是喜欢这样。

特雷莎很高兴,过于兴奋。

特雷莎:你认为我们应该给你父亲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回镇上吗?他会很高兴的。

安娜:要我和孩子回镇上去吗?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你就是个傻瓜!

特雷莎(恳求的语气):如果我离开剧团,我就再也不会有工作了。我不会整整三个月都离开。除了我们在巴塞罗那外,周一、周二和周三都不工作。

安娜:好吧,继续你的巡回演出吧。但我需要帮助。你得雇个保姆,这样克拉丽莎才能抽空休息下。她的一个堂亲可以,我喜欢她,她有经验。我不想随便找个人来。去和她谈谈这件事吧。

特雷莎很惊讶,安娜把一切都算计得如此周密,好像她己经预见到了这一切。

特雷莎:是的,当然了。

安娜:向爸爸要钱,我得维持生活。提醒他,我还是个未成年人。

特雷莎:别担心钱的事。

在干巴巴的对话中,显然安娜把父母、自己和她深爱着的女儿的一切都想得很明白。

(切至)

内景,特雷莎的卧室,夜晚

特雷莎与她的前夫交谈。对话已经开始了。睡前,特雷莎穿着睡袍。我们在她的卧室里看到的几件物品——家具、灯具、水晶花瓶、地毯、窗帘等,都是质量很好的。

特雷莎:安娜应该回到格拉纳达,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她在马德里不认识任何人。

父亲(画外):我认为她不想回来。

特雷莎:打电话给她,亲切地问她。向她保证,她在那里会比在任何地方都好。在她经历了这件悲伤的事情之后,对她表现出一点关心。

父亲(画外):如果她回来了,只会再次引起骚动。

特雷莎: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亚历克斯。我们为此争吵真是太不应该了!

父亲(画外):问问她是否想来吧。

特雷莎:如果要这么做,那首先,我想听听你,作为她的父亲,对她问去这件事是否至少有一点兴趣。记住,根据法律,照顾女儿是你的责任,亚历克斯。是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别忘了你把她送回我身边时的情形。

父亲(画外):这些事之间没有什么关联。

特雷莎:好吧,现在你知道情况了。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决定。

特雷莎在谈话中过度激动,提高了嗓门。安娜在去厨房的路上经过特雷莎的卧室门,她能听到并理解一些她说的话。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一个月后

塞西莉亚两个月大。詹尼斯忙着做许多家务活。她的手机响了。

詹尼斯接听电话,是阿图罗。她停止了手头正在做的事情,很高兴听到这个电话。

阿图罗:你好么?

詹尼斯:非常忙。你能想到。

阿图罗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阿图罗:我在马德里。我能过来看看你,也看看塞西莉亚吗?

詹尼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电话,她知道迟早会打过来。她很高兴,同时也很紧张。

詹尼斯:我累得不像样了。我现在真的很忙。好吧,给我一个小时。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

詹尼斯在卫生间里。她换了衣服,正在整理头发。卫生间开着。

爱尔兰留学生黛博拉出现在门口。

黛博拉:我完成西班牙语语言和文学课程后,想再注册申请学习一门。(她说出课程名称及内容)。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吗?

詹尼斯犹豫了片刻。

詹尼斯:我不知道。如果你留下来,那你得听我的话,按我告诉你的做。你的注意力非常不集中,黛博拉。晚上不要戴耳机了!

黛博拉:不,不会了。

门禁电话在厨房里嗡嗡作响。

詹尼斯:没事,我来吧。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

詹尼斯径直走到公寓门口,在那里等电梯到来。

当她听到电梯的声音时,她打开了门。

阿图罗出现在楼梯平台上,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有两件礼物。过去将近一年了,两人都重温起不那么遥远的时光。一时间,他们对同一扇门打开时所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怀念,那是他在一次旅行中来到马德里。现在,在脸颊上吻一下,就足够了。两人都不掩饰再次见面时的喜悦。

现在,当他们将脸颊靠近亲吻时,这幅画面也是他们在数个月前用亲吻彼此问候的同样动作的继续。

闪回,詹尼斯家门口,十个月前

十个月前,阿图罗和詹尼斯用亲吻问候彼此。在这个闪回中,这是一次激情恋人的聚会。阿图罗拿着一大束鲜花,而不是一个装有礼物的袋子。两个人穿着不同,发型也不同,可以看出时间的流逝,尽管这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阿图罗把花递给詹尼斯。他们接吻。

他们走进屋子。

詹尼斯:谢谢。

阿图罗:周年纪念快乐。

詹尼斯:什么周年纪念?

阿图罗:我们在一起己经两年了。

他们坐在餐厅里。房子的摆设略有不同,尤其是厨房。在闪回之前,它装满了婴儿的所有东西,现在,它是一个单身女人的厨房。

詹尼斯拿出一瓶香草甜酒来庆祝。

詹尼斯和阿图罗面对面坐着,詹尼斯比阿图罗更加严肃。

阿图罗:出什么事了?

詹尼斯:我怀孕了。

阿图罗根本没有料到这一点,他的反应不像詹尼斯预想的那么高兴。

阿图罗:我想,是我的孩子。

詹尼斯对他说出的第一条评论感到惊讶和失望。

詹尼斯:是的,当然了。

沉默。詹尼斯更加严肃。

詹尼斯: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阿图罗简单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困惑。

阿图罗:你打算怎么做?

詹尼斯:生下孩子。我己经反复思考了上千次。我从未想过它会发生,但我一直在想生孩子。我快40岁了,时间对我来说己经不多了。

阿图罗:别这么想。我喜欢和你生个孩子的想法,詹尼斯,相信我。(表情变了)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

詹尼斯:这不是一个我们是否能够“允许自己这样做”的问题,问题是它已经存在了。

阿图罗:还没有。还有其他选择。

詹尼斯(语气坚定):不,我要生。

阿图罗:我妻子得了癌症,她正在化疗中。

詹尼斯:我知道。抱歉。

阿图罗:现在不是告诉她我要跟别人生孩子的时候。

詹尼斯:阿图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你必须知道,但我不用你承担任何责任。我将继续保持家族传统。我将成为一个单身母亲,像我的母亲,像我的外祖母一样。

阿图罗:至少考虑下不要孩子的可能性吧。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为我们的未来做好准备。

詹尼斯:恐怕未来就是这样。

阿图罗:什么意思?

詹尼斯: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

阿图罗:以后可以,但不是现在。

詹尼斯:阿图罗,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没有承诺。我什么都不后悔,我们能认识我很开心。

阿图罗:我也是。这就是我想守护这段感情的原因。

詹尼斯考虑了一下,但我们看出她在阿图罗到来之前就己经决定了。

詹尼斯: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无论多么真实,都还没有牢固到足以经受这种问题的考验。

阿图罗(不安):你有什么想法吗?

詹尼斯:我们分开吧,好聚好散。我关心的是孩子。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宁愿我们不见面。

阿图罗:但像这样,突然之间……

詹尼斯:对。如果我们继续见面,几个月内,我们就会有同样的谈话,不欢而散。最好现在就结束。

阿图罗:你能如此绝情地分手吗?

詹尼斯快要崩溃了,她严肃地说——

詹尼斯:不是绝情,但我知道从长远来看,这是最好的决定。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回到现在

阿图罗在门口吻了詹尼斯一下。两个人很高兴再次见面。

阿图罗:好长时间没见了!

詹尼斯:我现在己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詹尼斯关上门。

阿图罗把装有礼物的袋子递给她。

阿图罗:给,这是给你们俩的。

詹尼斯:谢谢。

阿图罗: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但你没有,我就来了。我可以见她吗?

詹尼斯:她睡觉呢。

阿图罗:我不会吵醒她。

内景,詹尼斯家,客房,夜晚

塞西莉亚睡觉的婴儿床就在保姆的床旁边。黛博拉正在收拾衣服。当她看到詹尼斯和阿图罗一起进来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走进卫生间。

阿图罗走到婴儿床前,这是一个可以和成人床相连的婴儿床,与成人床在同一水平面上,底下有轮子。它可以被拆卸并连接到另一张床上。

阿图罗:我能摸摸她吗?

詹尼斯:当然可以。

阿图罗抚摸婴儿的黑发。

阿图罗:她会像你一样黑。

詹尼斯:她挺黑的。

阿图罗继续抚摸着婴儿椭圆形的脸。塞西莉亚睁开眼睛,目光有点不集中。她有一双杏仁状的眼睛。出于职业习惯,阿图罗用科学的眼光注视和观察着孩子的脸。他的感情变得冷淡了。詹尼斯和他自己所期待的那种温馨感并没有出现。但他还是一直以友好的方式交谈。他开门时的热情消失了。

阿图罗:你认为她长得像谁?

詹尼斯:我想她有我父亲的特征。

阿图罗:我想你从未见过他。

詹尼斯:我是没有,嗯。当时我才几个月大。但我妈妈告诉我,他是委内瑞拉人,有一双杏仁状的眼睛,非常英俊。

阿图罗再次看着孩子,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的微笑。詹尼斯注意到这一变化。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阿图罗不带感情、礼貌地说道——

阿图罗:她也会很漂亮的。

短暂的沉默。

阿图罗:我不想再打扰你了。谢谢你让我在这个时候见到你,我明天很早就要开始工作了。

詹尼斯和阿图罗默默地走到门口。阿图罗很失望,但他试图不表现出来,不过没有成功。阿图罗看到孩子后,詹尼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失望。她很困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图罗设法恢复了一定程度的热情。

阿图罗:你需要什么吗?都安排好了吗?

詹尼斯:是的,我请了一个爱尔兰留学生照顾孩子。我存了足够的钱,至少可以两个月都不用工作。现在我离不开孩子了。

阿图罗:她很漂亮。你做得很好。

詹尼斯笑了,很累。

他们在面颊上吻了两下说再见。

阿图罗走到楼梯平台上。

阿图罗:我明天必须早点工作。我晚上会回酒店,就是之前的那一家。如果你愿意,给我打电话。

詹尼斯:谢谢。

阿图罗沉思着走向电梯。这不是一次轻松的访问,他没料到会这样。他原本充满了期待,以为是另一类困难。

詹尼斯关上门,困惑不己,心情糟透了。他们两个人都不喜欢这次的访问。随着时间的推移,詹尼斯对阿图罗的反应更加愤怒。

内景,阿图罗住的酒店,走廊,第二天

这对情侣第一次幽会就是在这个房间。

詹尼斯敲了敲房间的门。阿图罗出现了,他们礼貌地打招呼。他俩看起来都很严肃。阿图罗抽着烟,好像他还喝了点酒。

阿图罗: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詹尼斯(语气坚定):不用!(直截了当地说)尽管我们决定分手,我还是期待着你昨晚的来访……

阿图罗打断詹尼斯的话。

阿图罗:对不起,那不是你决定的吗?

詹尼斯:是的,是我决定的。但我想,你会很好奇你女儿是什么样的。

阿图罗:我是好奇。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努力不给你打电话,直到我再也忍不住了。我非常渴望见到你和她。

詹尼斯对他滔滔不绝的话感到惊讶。

詹尼斯:那么昨晚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

阿图罗:我想这孩子不是我的。

阿图罗的回答令她震惊。

詹尼斯:什么?

阿图罗:我没认出她。

詹尼斯(不安):你什么意思,你没认出她?

阿图罗:这就是我的感受。

詹尼斯:阿图罗,你说的话没有什么科学根据,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很抱歉,孩子让你失望了。

阿图罗:不是那样的。我认为她不是我的女儿。

詹尼斯愣了一下。

詹尼斯:你的意思是,孩子的父亲是另一个男人吗?

阿图罗: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詹尼斯很生气。她用坚定、严肃的语气说——

詹尼斯: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年里,你是我唯一的男人。我不会再告诉你了。

詹尼斯的语气很坚定,她再次沉默了。这不是一种责备,她的话语里带有一些恳求,恳求阿图罗相信自己。阿图罗从不咄咄逼人,也从不讽剌。尽管这个话题有多么令人不快,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体贴,但是却像詹尼斯一样坚定。

阿图罗:你真的认为孩子长得像你父亲吗?

显然,他不相信。詹尼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感到受伤,结结巴巴地说——

詹尼斯:你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我只是从我的外祖母那听说过他。其实她也没见过他。

阿图罗:你有他的照片吗?

詹尼斯:没有,阿图罗。如果我想就你的父亲身份欺骗你,为什么我会要求我们分手?如果我的意图是对你撒谎,我会留下来陪你!记住,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没有要求过你任何事情!

阿图罗:是的,我也不明白。为了消除所有疑问,让我做一个亲子鉴定。

詹尼斯:不行!

詹尼斯朝门口走了两步。

詹尼斯: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有任何关于坟墓的消息,请让别人给我打电话。很抱歉,我们俩都卷入了这件事。

阿图罗:我们是成年人,没有理由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别再想着你的颜面了。当有疑问时,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进行鉴定。

詹尼斯:我没有任何疑问。

阿图罗:我有。

詹尼斯气愤地走到门口,离开了。

(切至)

内景,酒店走廊,白天

詹尼斯走到走廊上。她心烦意乱地靠着门,受到伤害的她非常焦虑。的确,阿图罗的反应让她越来越怀疑。

外景,街上,白天

詹尼斯走出酒店,忍住眼泪。她沿着人行道走着,好像迷失了方向。这是一条拥挤的中央街道。詹尼斯和许多行人一起过街。她的电话响了。她以为是阿图罗打来的,不打算接听。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安娜。

安娜从家里给詹尼斯打电话。

安娜:詹尼斯吗?我是安娜。

詹尼斯:安娜?

那一刻,詹尼斯几乎不记得她了。

安娜:我们一起生的孩子。

詹尼斯:对不起,安娜。我刚刚和我孩子的父亲吵了一架。我,气炸了。

安娜:我以为你和孩子的父亲己经分手了。

詹尼斯:是的,是的,是分手了。真希望像你知道的那样!这不会再发生了。

詹尼斯努力振作起来,这并不容易。

詹尼斯:你和你的安妮塔怎么样了?

安娜:不错,很好。我有点不知所措,睡眠不足,但是——

詹尼斯:你妈妈不是在帮你吗?

安娜:我妈妈来来去去的。现在,她在外省进行《万尼亚舅舅》的巡回演出。

詹尼斯:你有保姆,是吗?

安娜:是的,女佣克拉丽莎也在帮我。你说得对,詹尼斯,我对我的孩子很着迷。我对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重要的是我的安妮塔。

詹尼斯:当然了。

安娜:你的孩子怎么样?

詹尼斯:噢,我觉得她很棒。有一天我会来看你,带她去看你,这样她们就可以见面了。

詹尼斯后悔说了这话。

詹尼斯:几个月后,当她们长大一点的时候。我现在回来工作了。

安娜:你想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行。尽管那个男人让你很生气,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你的消息。

内景,詹尼斯家,白天

多洛雷丝和黛博拉向詹尼斯道别。多洛雷丝和她的丈夫去看医生,黛博拉去上课。詹尼斯独自带着孩子。她桌子旁边有一个可移动的婴儿床。

内景,詹尼斯家,白天

在电脑桌面上,我们看到一个遗传学检验实验室的页面。詹尼斯一边看着熟睡的婴儿,一边给检验实验室打电话。检验实验室工作人员告诉她,做亲子鉴定需要的东西。

检验实验室工作人员(画外):你需要一份出庭用的专家报告吗?

詹尼斯:不需要。我自己看的。

检验实验室工作人员(画外):我们需要从儿子或女儿以及假定的母亲那里获取生物样本。

詹尼斯:好。

检验实验室工作人员(画外):我们会准备一个工具包,里面装着所有材料。我可以邮寄给你,货到付款,或者你可以来这里取。

詹尼斯:我给你我的地址,你可以把工具包邮寄给我。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卫生间,夜晚

在卫生间里,詹尼斯和玛门在给塞西莉亚洗澡。黛博拉进来了。

黛博拉:需要帮忙吗?

詹尼斯:不用了,谢谢,黛博拉。

她显然是说,她应该让她们单独待着。孩子在婴儿浴盆里,婴儿浴盆放在卫生间的大浴缸里。

詹尼斯:我再也受不了她了。

詹尼斯指的是黛博拉。这两个朋友喜欢给塞西莉亚洗澡。如果玛门给她带来了礼物,应该是沐浴用品。

玛门:她看起来越来越有民族特色了,像你父亲。她就像你父亲一样!

詹尼斯:我不知道我父亲长什么样。

婴儿的皮肤有点黑,头发又黑又厚,眼睛呈杏仁状。

玛门:但他是哥伦比亚人,不是吗?

詹尼斯:委内瑞拉人,我母亲说,是委内瑞拉商人,但谁知道呢。

玛门并不这么认为。

玛门:我以为这是肯定的。

詹尼斯摇摇头,做出顺从的手势。

玛门:除了那个人类学家(因为她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她还能长得像谁?

起初,詹尼斯没有听明白这个问题中的潜台词。

詹尼斯:不可能!我只和阿图罗睡过。

玛门(语气坚定):那么她长得像你父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厨房/餐厅,夜晚

詹尼斯邀请玛门喝一杯香草甜酒。她喝水。

詹尼斯:我不想问你,玛门,但我需要回去工作了。我己经和我的经纪人谈过了,告诉他我要重新开始。但我想知道,你的杂志上现在是否有什么适合我的东西?

玛门:好吧,下个月我只能给你提供鞋子的静物。(想了想)皮带、酸奶和奶油罐,诸如此类的东西。重要的物品已经拍完了或者指派了别人。

詹尼斯:我很乐意为鞋子和皮带拍照。

她们坐在餐厅里,旁边是詹尼斯家人的照片。她小时候和外袓母在一起。她的母亲。她的嬉皮士母亲抱着几个月大的她。

玛门:我感觉你的状态有点不好。

詹尼斯:我需要工作。只要我不离开马德里,能用得上我拍任何静物照的工作都行。我随时都会解雇那个爱尔兰女孩,我必须找一个真正的保姆。

玛门: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

詹尼斯:谢谢,玛门。我可以应付。如果你听到什么,我不会拒绝任何工作机会,只要它在马德里或附近地区。

玛门:明天来办公室,我们定下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不来我家和我一起住呢?这里房间多,我和你可以互相陪伴,我们都是一个人。

詹尼斯:谢谢,玛门。但是那样就太折腾了,而且太远了。在这里,在我的社区,很多事情我都能应付自如。

玛门:你想一想。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白天

早上,多洛雷丝递给詹尼斯一个包裹。詹尼斯付钱给邮递员。

她把包裹拿到卧室,包裹是遗传学检验实验室寄过来的。

内景,詹尼斯的卧室,白天

詹尼斯拆开包裹,里面是她通过电话订购的工具包。她打开工具包,快速阅读说明。

她拿出一个棉签,放在嘴里,蘸上唾液。她把棉签放回原来的地方。她拿出第二根棉签,走向塞西莉亚的婴儿床。现在婴儿床就放在她自己卧室的床边。塞西莉亚睡着了,也许又被詹尼斯弄醒了。詹尼斯把棉签的一头放进孩子嘴里,蘸满了孩子的唾液。詹尼斯把棉签放在说明书指定的位置。

内景,小摄影棚,白天

詹尼斯把孩子带来工作的地方。塞西莉亚睡在安全座椅里,安全座椅放在摄影棚一处最安静的角落。

拍摄背景是本色的纸,一张桌子上覆盖着白色的罩布,桌上放着一只鞋。詹尼斯专注于这个物体,好像它是一个人的脸。那只鞋后面还有一只运动鞋、一条皮带等等。詹尼斯不断地拍摄,并检查她旁边电脑上的图片。她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工作。

拍摄间隙,她还得照顾婴儿。

外景/内景,遗传学检验实验室,白天

詹尼斯从街道走进一片工业园区,园区里的建筑高度不一,风格各异。

遗传学检验实验室的接待处冷冷清清。詹尼斯说她几天前寄出了工具包,她现在是来取检验结果的。她递过去一个存根。

接待员找到一个密封的信封,递给詹尼斯。詹尼斯接过信封,她不想让接待员看到自己得知结果的反应。

外景,遗传学检验实验室,白天

詹尼斯走到街上,手里仍然拿着那个密封的信封。她把信封打开,里面有一张纸,上面解释说在分析了DNA组之后,她和孩子的亲子鉴定检测结果是不匹配,确定无疑。詹尼斯一直担心这一点。她再次阅读检测结果,很震惊。

外景,街道,遗传学检验实验室周边区域,白天

街道上只有几个行人。这是一片荒凉的地方。詹尼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她走过一片区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詹尼斯等待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女人(画外):门德斯律师事务所。早上好。

詹尼斯:我可以和莫里西奥·门德斯通话吗?

女人(画外):他正在出庭。你想留个口信吗?

詹尼斯:不了,谢谢。我会再打过来。

外景,遗传学检验实验室周边区域,白天

詹尼斯继续走路。她停下来,拨了阿图罗的电话号码。

突然,她改变了主意,挂断了电话。

她继续走着,冷静下来。

詹尼斯的电话响了,是阿图罗打来的。詹尼斯接听电话,她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阿图罗:詹尼斯,你打电话给我了?

詹尼斯:没有。也许是偶然……我把电话放在包里,然后……

阿图罗:是的,这种情况有时会出现。你还好吗?

说“是的”很容易,但对詹尼斯来说,那一刻不容易。

詹尼斯:噢,我现在有很多事要做。我要解雇那个爱尔兰保姆。你知道,都是些家务事,我不想让你感到厌烦。

阿图罗:你听起来很沮丧。

詹尼斯:我在走路呢。我得挂电话了,阿图罗。再见。

电话另一端的阿图罗感到不安。

詹尼斯还在街上,她给安娜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女佣克拉丽莎。安娜接不了电话,她正在给孩子换衣服(或洗澡),稍后会给詹尼斯回电话。

詹尼斯:不必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想问她关于孩子的情况。

克拉丽莎(画外):宝宝晚上会有点兴奋。孩子长得很漂亮。安娜是个好妈妈。

詹尼斯挂断电话。在那一刻,她决定继续下去,不告诉任何人亲子鉴定的结果。

内景,詹尼斯家,夜晚,另一天

詹尼斯心烦意乱地走进屋子。她放下包,然后去了客房。

詹尼斯走进客房,孩子的婴儿床就在那里。黛博拉躺在床上,读着什么,她迅速拿出耳机。詹尼斯发现塞西莉亚仰面躺着,便很快抱起婴儿,把她放在身边。

詹尼斯把怒气发泄在黛博拉身上。

詹尼斯:我告诉过你,你必须让她侧卧!如果她仰卧时呕吐,她可能会窒息!

黛博拉害怕地看着詹尼斯。

詹尼斯: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詹尼斯抱起婴儿,去她自己的卧室。

詹尼斯:再过两周,你就在这里三个月了,我不想让你留下来!

黛博拉不知道如何道歉。她惊呆了,快要哭了。

黛博拉:但是我已经报名上课了!

詹尼斯:再去找一家吧!我不会再把塞西莉亚留给你一个晚上!

外景/内景,托儿所

詹尼斯走在街上,她用一个婴儿背带把塞西莉亚抱在胸前,婴儿面对母亲的身体。詹尼斯肩上背着一个大包。前门开着,她乘电梯去一间公寓。保育员打开门。詹尼斯告诉保育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工作,她说忙完会打电话给她。离开塞西莉业让她很难过,仍她别无选择。詹尼斯告诉保育员,她对爱尔兰留学生感到失望。保育员使她充满了信心。詹尼斯解释说,她所在大楼的看门人推荐了这家托儿所,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只有四分钟的路程。保育员告诉她,自己只能接收四个孩子,孩子们很小的时候需要很多照顾。詹尼斯同意。

尽管詹尼斯信任这位保育员,但她离开托儿所时还是很沮丧。

外景,托儿所外面的街道,白天

詹尼斯走到街上。她的电话响了,是安娜打来的,她和安娜聊了一会儿。显然,詹尼斯希望尽快结束对话,她上班快迟到了。和往常一样,她们约好再打电话。安娜邀请詹尼斯来她家,她妈妈不在家,正在巡回演出。詹尼斯找了个借口。

内景,手机店,白天

詹尼斯走进一家小手机店。售货员接待她。

詹尼斯:我想换个新的手机号码。

售货员递给她一些手机。

售货员:这些和苹果手机一样,但便宜得多。

詹尼斯:不,不用。我已经有一部了。

詹尼斯把手机拿出来。

售货员:需要我帮你安装吗?

詹尼斯:是的。我想把我所有的信息都保留在这部手机上。

售货员在詹尼斯的手机里安装新的SIM卡。

(淡出至黑屏)

六个月后

塞西莉亚一岁了。詹尼斯一边看报纸,一边走到附近一家咖啡馆的露台上去喝咖啡。这是上班前唯一的平静时刻。两三名服务员在咖啡馆的里面和外面提供服务,其中有安娜。她的头发染成红色,剪得很短,像个男孩。她穿着牛仔裤和I恤衫,看起来很中性,很有吸引力,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安娜看到詹尼斯走到露台上的一张餐桌旁坐下,打开报纸。在某个时刻,安娜走进詹尼斯的视野,但是她没有认出安娜。

安娜(笑着):你好。需要什么吗?

詹尼斯的视线离开报纸,抬起头来。

詹尼斯:一杯牛奶咖啡和一块蓝莓松饼。(不敢相信)安娜?你是安娜吗?

安娜很高兴再次见到詹尼斯。

安娜:是的,詹尼斯。

詹尼斯:我都没认出你来。你看起来很靓丽。

安娜:谢谢。我去给你拿咖啡。

安娜走进咖啡馆去拿咖啡时,经过经理身边,经理是一位20岁出头的拉丁美洲人。詹尼斯看到安娜对他说了些什么。不知怎么的,詹尼斯认为安娜是在谈论她。实际上安娜是在请求经理允许她和一位熟人在露台上坐一会儿。经理同意了。

(切至)

詹尼斯在餐桌旁焦急地等待安娜。

安娜端着咖啡和松饼来了。她把它们放在餐桌上。

安娜:你介意我和你坐一会儿吗?经理同意了。

詹尼斯:当然可以。你在这里多久了?我以前没见过你。

安娜:快一个星期了。

詹尼斯:我们是邻居。真是巧合!

安娜:老实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一天我想去你家找你,要按你的门铃,但在最后一刻我没有按。我吃了一个冰淇淋,然后经理给了我一份工作。当然,我也是问他了。于是,我搬进了他家的一个房间。

詹尼斯有意识地不询问她的女儿,故意避开孩子们的话题。这种情况令她感到不安,但她也决心隐瞒。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安娜,安娜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她。

詹尼斯:你妈妈怎么样?

安娜:她现在在巴塞罗那演戏剧。她得到了很好的评价,忙个不停。

詹尼斯:她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安娜:对。我时不时给她打电话,但我仍然没有告诉她我不在家了。(微笑)当她回来时,会大吃一惊。

詹尼斯听到安娜的话,也同样感到惊讶。

詹尼斯: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安娜:我是个成年人,詹尼斯,我是我妈妈的负担。

詹尼斯:你爸爸呢?

安娜:他还没有给我打电话。

詹尼斯:这是一个什么家庭啊!

安娜:我己经习惯了。我一分钱也没有,但这是我第一次主宰自己的生活。我会做得很好的。

詹尼斯:我确信。

詹尼斯从钱包里掏钱,但安娜说要请客。

詹尼斯看到自己叫的出租车刚到。

詹尼斯:我得走了,安娜,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在那里等我。你什么时候下班?

安娜:今天是9点下班。

詹尼斯:你想到我家来吗?你有地址。

安娜(微笑):好的。很高兴见到你,詹尼斯。

安娜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她看起来更年轻,但是态度成熟得多。詹尼斯匆匆走问出租车,试图理清思路。

詹尼斯上了出租车。安娜站在露台上,仍然看着她,微笑着。

詹尼斯在车内向她招手。

(切至)

外景/内景,詹尼斯家,夜晚

安娜在街上按门铃。马上传来嗡嗡声,她开门走了进去。

詹尼斯正在楼上等着她,她家的房门开着。

安娜:你好,谢谢你邀请我。

詹尼斯:今天早上,由于匆忙,我甚至没有问你关于你女儿的事。孩子怎么样了?

安娜什么也没说,但是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睛,她变得非常严肃。

詹尼斯感到好奇,不过她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

詹尼斯:你在咖啡馆工作时谁照顾她?你不能这么晚还把她留在托儿所吧。

安娜:安妮塔死了。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厨房/餐厅,夜晚

安娜哭得眼睛通红,在手机上给詹尼斯看了一张婴儿的照片。孩子看起来很健康。照片中的宝宝六个月大,微笑着,躺在摇椅里,用小手抓住护栏,这样她就不会摔倒。

詹尼斯仔细看着照片,一毫米一毫米地放大孩子的脸。她情绪激动得如频在喉。安娜被詹尼斯表现出来的兴趣所感动,她没有料到。詹尼斯凝视着照片,在婴儿脸上发现了与阿图罗和她外祖母相似的地方。未经安娜允许,她就用手指触摸手机屏幕,一张接一张地看到了小安娜在不同时期的十张照片。

詹尼斯(心碎):但她看起来很健康。发生了什么事?

詹尼斯在不知不觉中指责安娜和她母亲疏忽大意。

安娜(悲痛欲绝):是婴儿猝死。

詹尼斯:因为什么猝死?

安娜(重复):婴儿猝死。就是这个名称。她在睡梦中死去。

詹尼斯(惊愕):但是,她有什么症状?

安娜:没有。那是我们拍下你看到的第一张照片的第二天。她很好。

詹尼斯和安娜一样心烦意乱,但是她不想让安娜看出来,因为这对安娜来说可能有些夸张。无论如何,这位年轻女孩对詹尼斯为安妮塔的死所表现出的同情心感到惊讶。她们同样感到沮丧。平行母亲。

安娜:她的大脑忘记了呼吸。医生说是因为大脑发育不完全。显然在第一年,婴儿的大脑发育不完全,会忘记发出呼吸的指令。

詹尼斯想着塞西莉亚,感到苦恼。

詹尼斯:他们不能做些什么来预防吗?

安娜:不,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但却有发生。(说了一个比例)但是安妮塔很好,你见过她。

她们通过婴儿监视器听到小塞西莉亚从她睡觉的房间发出的声音。

詹尼斯:这让你烦吗?只是这样,如果她醒来,我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安娜:不烦。我喜欢这些小噪音。

詹尼斯把手机还给安娜,徒劳地掩盖自己的想法。詹尼斯不想让安娜猜测自己的感受,她当时想象着死去的孩子是她和阿图罗的女儿,而塞西莉亚可能是安娜的女儿。但是她坚持认为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至少她决定不透露。从这一刻起,她的内心斗争将永远不会停止。

安娜(亲切地问):我能看看你的小宝宝吗?

詹尼斯:她现在正在睡觉。过来看看她吧。

她们起身去詹尼斯的房间。詹尼斯边走边喃喃自语。

詹尼斯:婴儿猝死。塞西莉亚一岁了,这也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安娜:别想那件事,因为你会发疯的。

内景,詹尼斯的卧室,夜晚

塞西莉亚睡在婴儿床上,婴儿床固定在詹尼斯的床边。塞西莉亚听到她们进来时的响动,她半睁着眼睛。此时是2019年秋季或夏末。

詹尼斯:我不打算开灯,这样她就不会完全醒来。

安娜痴迷地看着塞西莉亚。

安娜:我可以抚摸她吗?

詹尼斯:当然可以。

詹尼斯站在那里看着安娜和塞西莉亚。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以免告诉安娜孩子是她的。她是安娜的孩子。这种煎熬使詹尼斯的脸色变得难看。

门禁电话响了。詹尼斯趁机逃到厨房,有意把安娜单独留在塞西莉亚身边,这既是对安娜的试探,也是对她自己的考验。

内景,詹尼斯家,厨房,夜晚

按门铃的人是咖啡馆的经理,他来找安娜。詹尼斯仍然很沮丧。安娜来到厨房。

安娜:多好的孩子啊,詹尼斯!

詹尼斯的手里拿着门禁电话。

詹尼斯:是咖啡馆的经理。他来找你。

安娜:哦,是的。(好像什么都忘了似的)我现在就来。

詹尼斯:你能给我发张安妮塔的照片吗?我第一次看到的那张照片。

安娜:好的,但是你还有一个号码,因为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是——

詹尼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餐巾纸上。

詹尼斯说再见时,安娜紧紧地拥抱她。安娜年轻的身体紧贴在她身上时,詹尼斯感到喘不过气来。

外景,詹尼斯家的阳台,夜晚

安娜走了之后,詹尼斯走到阳台上。这时候她收到了安妮塔的照片,她认为是安娜在电梯里发的。詹尼斯看着安娜坐上男孩的摩托车,然后他们消失在街上。

詹尼斯迷茫了,精神崩溃,迷失了方向。她打开手机,安妮塔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她的心告诉她,这就是她和阿图罗生的孩子。

内景,摄影棚,白天

詹尼斯准备了一组布景来拍摄一位顶尖运动员。这是为玛门的杂志进行拍摄。詹尼斯指挥团队成员放置灯光。在一张桌子上,有好些本玛门担任主编的最新一期周刊。

詹尼斯走到摄影棚的一边,给安娜打电话。她邀请安娜过来吃晚餐。安娜热情地接受了邀请。

詹尼斯回到布景场地,与团队成员洛伦佐一起进行了灯光调试。

玛门走过来。

玛门:你没事吧,詹尼斯?

詹尼斯: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玛门:我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奇怪,心烦意乱。

詹尼斯摇了摇头,似乎不明白。

玛门:我们今晚一起吃晚餐好吗?在你家或我家。我来安排。

詹尼斯:我没空,玛门。

詹尼斯的拒绝伤害了玛门,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卫生间,夜晚

詹尼斯正在卫生间的浴盆里给塞西莉亚洗澡。门铃响了,是安娜。她用一条大毛巾裹住塞西莉亚,把她带到门口。詹尼斯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内景,詹尼斯家门口,夜晚

詹尼斯为安娜开门。安娜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

安娜(羡慕的语气):多漂見的一幅画!你能让我用手机拍张照片吗?

詹尼斯:给塞西莉亚拍?

安娜:不,不。拍你们两个人的。这张照片是你们两个人。

詹尼斯和塞西莉亚给安娜摆了个姿势。

安娜(高兴):太棒了!

詹尼斯:我在给她洗澡。你愿意陪我吗?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卫生间,夜晚

詹尼斯和安娜给塞西莉亚洗澡,塞西莉亚在卫生间大浴缸里的婴儿浴盆中。

安娜:需要我帮忙吗?

詹尼斯:来吧。

这事一个人就可以做到。于是,詹尼斯让安娜继续给婴儿洗澡。詹尼斯看着这个女孩如何处理。

安娜:她很漂亮。我的安妮塔现在也应该会是这样的。

她们把孩子身上的水擦干。

詹尼斯:在咖啡馆他们付给你多少钱?

安娜:500

欧元,外加小费。

詹尼斯:我在想,多洛雷丝有一天会离开我,她丈夫病得很重,如果我想继续工作,我就得找个人。我(计算)我可以给你800欧元,没有小费,但是提供食宿。

安娜打起精神。她把小女孩带到詹尼斯的房间给她穿衣服,然后让孩子上床睡觉。

安娜:你是给我住在你家的工作吗?

詹尼斯很严肃,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艰难的尝试。

詹尼斯:是的。

安娜(兴奋):那我需要做什么?

詹尼斯:看家,照顾好塞西莉亚,带她去托儿所,接她回来。照顾好她,尤其是在晚上。我很累,我有空的时候会帮你的。

安娜:成交。

詹尼斯:仔细考虑一下,这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对我来说,这更像是一种虐待。

安娜:我不需要考虑。

詹尼斯:你先试用一周,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回咖啡馆,但你必须至少做满一周。

安娜:我己经告诉你了,我很高兴。

内景,詹尼斯家,厨房,夜晚

塞西莉亚睡着了。詹尼斯和安娜通过婴儿监视器听到孩子的声音。安娜称赞这顿晚餐。是两盘简单的食物。

詹尼斯:最近有你妈妈的消息吗?

安娜:我告诉她我已经搬出去了。她很震惊。

詹尼斯:我能想象得到。

安娜:她真的很生我的气。

詹尼斯:你怎么向她解释的?

安娜:她无权要求我解释!

詹尼斯:她是你妈妈!

安娜:当我正处于抑郁状态时,她离开我去巡回演出。

詹尼斯什么也没说。

安娜:我是她的负担,所以我决定解放她,也解放我自己。我沩时真的很糟糕,詹尼斯。但现在我想活下去。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唯一经验。过我自己的生活,获得自由。这就是她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安娜的真诚让人消除了戒心。没有口是心非。这是所有的真心,还有青春。

安娜:我给父亲打电话,告诉他我要留在马德里,走自己的路。

詹尼斯:他说了什么?

安娜:他真的很生气,但我不在乎。也许我会换电话号码,这样我就不用听他说话了。

(切至)

内景,詹尼斯家,厨房,夜晚

詹尼斯和安娜在厨房里站着。詹尼斯告诉安娜厨房里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每个抽屉和橱柜里都有些什么。詹尼斯有点控制欲,但不是一个控制狂。

詹尼斯:你会做饭吗?

安娜:不太会。

 3 ) 理一理狗血的剧情

一号女主职业摄影师,快40,有钱有颜,家里还有保姆,和男主因工作相识发生婚外情意外怀孕。二号女主成长于单亲家庭,母亲为离开家庭和父亲结婚,为追逐自己的演员梦想又离婚,二号女主和同学聚会时与喜欢的男生发生关系,但被另外两个男生拍下来并以此要挟女主和他们发生关系,二号女主不幸怀孕。两位女主临产同住一间病房相识,生完孩子后留下联系方式,但是医院把孩子放错了她们抱着彼此的孩子各自回家。男主来看望一号女主和孩子,但是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一号女主做了亲子鉴定证实自己不是孩子生母。一号女主在楼下偶遇做咖啡店服务生的二号女主,才得知二号女主的孩子已经猝死,此刻一号已经猜测到自己和二号女主的孩子被调换了,一号女主邀请二号女主回家做她的保姆,做家务带孩子,并悄悄再次做了亲子鉴定,确认二号女主是她养的女儿的生母,知道这个事实后,一号二号女主还发生了关系,每天同床共枕……

一号最终还是告诉了二号真相,二号崩溃带孩子离开家。一号和男主再次联系,为挖掘战争时期被乱葬在壕沟里的祖辈骨骸共同努力。最终村里人都找到了他们亲人,死去的亡灵得以回归家族。一号二号女主和解,一号女主再次怀孕。

有点狗血的剧情最后拔高到战争家族亲缘的高度,真的比较牵强

唯一的亮点是色彩画面感相当好,每一帧都很美

 4 ) !!!!!!

我理解有点儿抱负的导演都会对有历史厚度的题材感兴趣,但是这两条线并没有粘合得很合理。我一开始以为,会是曾外祖母作为母亲跟初为人母的女主这两条线并行,交织混剪,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这样二者的联系就很薄弱且结合之后的事再看还会非常割裂。(所以为什么还叫平行母亲?!) 女主,一个多年来想寻找到曾祖父尸体进行体面安葬,一个对历史真相有着执着追求,一个很想要一个孩子的人,在得知自己十月怀胎翘首以盼并且为此还与喜欢的男友分手的闺女不是自己的,且猜测孩子是跟医院同房的女孩儿的小孩儿换错之后,做的事竟然是换掉电话号码赶紧避开这些人不让人找到。差点脱口而出骂人啊喂,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联系医院跟律师,马上安排告医院,有了猜测对象,难道不想跟女孩儿见面商量一下做个DNA检测吗?万一不是跟同房的女孩儿换错呢,万一亲生闺女被换去了其他糟糕的家庭呢?这都不考虑吗?这都不在意吗?更何况女主的人设应该是对真相有所执念对亲情血缘很在意的啊!前面寻找曾外祖父遗骸的铺垫都是闹着玩的吗!这一段编得简直莫名其妙的。以及,要相信人类学家的专业水平啊!行走的DNA检测仪!

 5 ) 不能沉默的正义

西班牙电影大师佩德罗·阿莫多瓦似乎从未停下创作脚步,哪怕是在新冠爆发的年份里:去年,在欧洲疫情最严重之际,他与蒂尔达·斯温顿一道拍摄了短片《人类的呼声》(_The Human Voice_),为永恒孤独的人类作注;今年,他的长片《平行母亲》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最终帮助佩内洛普·克鲁兹获得最佳女主角奖。还有媒体报道,阿莫多瓦改编自已故美国作家露西亚·伯林(Lucia Berlin)的短篇小说集《清洁女工手册》的同名电影接近完成,预计在不久的将来也会与观众见面……

惊人的创作力来自他对各种生命体验的极致调用,而这一点在这部最新的《平行母亲》里有着非常生动的体现。

想要理解这部影片,不得不提到的就是西班牙的《历史记忆法》及其背后的弗朗哥时期独裁历史。1939年西班牙内战结束之后,以弗朗西斯科·弗朗哥为中心的西班牙国民军和长枪党等右翼集团获得胜利,由此开启了长达30多年的弗朗哥统治时期。二战期间,弗朗哥作为终身元首,对内以恢复国家秩序为借口,取缔其他一切政党,实行法西斯独裁统治,对西班牙共产党进行清洗,制造了大量血腥屠杀事件,对外则保持所谓“中立”,暗中帮助希特勒侵略苏联。70年代弗朗哥死后,西班牙议会推出《历史记忆法》(或称《遗忘法案》),试图以立法的形式促进“社会和解”,但对于独裁统治期间的无数受害者来说,这种法律的本质无非是禁止后人对弗朗哥本人及其他政权分子的追诉,是给弗朗哥统治遗留下来的利益集团套上了一个坚韧的保护罩。

西班牙内战和弗朗哥独裁统治在西语电影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重要题材,因为它既与西班牙国内极右翼崛起的政治社会现状密切相关,也无疑从属于欧洲社会经久不衰的战争及大屠杀反思语境。就在前年,纪录片《沉默正义》(_El silencio de otros_)获得了西班牙电影戈雅奖最佳纪录片奖。影片主要记述了弗朗哥统治时期遭遇迫害的人们如何在新世纪寻求正义,他们或被弗朗哥的支持者虐待,或在独裁统治期间失去了亲人,或在弗朗哥统治时期以“种族再生”之名被调包了孩子。由于《历史记忆法》的效力,这些历史遗留问题自弗朗哥死后始终无法在国内得到追究,于是他们便在律师的帮助之下前往阿根廷,在普遍管辖权下以“危害人类罪”对曾经的施暴者进行起诉,希望能够将施暴者引渡到他国绳之以法。然而这个举动却遭到西班牙政府外交层面的阻挠,随后国内法庭又以“危害人类罪不成立”或“超过追诉期”等理由拒绝引渡施暴者。

在六年的漫长追诉中,这个群体虽然一点一点取得成果,但申诉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离世。曾经施行暴力的人依旧逍遥法外,而正如片中原告人们所说,“遗忘”历史恐怕并不能让被害者更好地生活下去,仇恨和暴力也只是被隐藏起来,从未消失。

之所以花费这么多笔墨来讲述《沉默正义》,是因为这部影片的确与《平行母亲》之间存在着非常明显、直接的关联:纪录片正是由阿莫多瓦担任监制,而其中一些段落更是被阿莫多瓦直接借鉴到《平行母亲》之中。应该说,透过这部纪录片,我们可以反观一位电影创作者是如何将历史问题作者化、情节剧化,让虚构与现实发生若即若离的奇妙关系。

纪录片中,一位老妇讲述了她的母亲如何被弗朗哥的支持者迫害并被埋于乱葬坑,这条线索被阿莫多瓦引入《平行母亲》,构成了一条重要线索的背景:女主人公雅妮丝(佩内洛普·克鲁兹饰)的曾外祖父正是在弗朗哥统治时期被害并埋在乱葬坑,在此基础上,阿莫多瓦为她虚构出一名职业为法医人类学家的情人,后者在帮助前者获取基金会资助的过程中渐生情愫,令雅妮丝诞下一名婴儿。

接着,阿莫多瓦把纪录片中弗朗哥时期的婴儿调换丑闻进行了较大幅度的改编,将之放在了当下社会,以情节剧的方式展开:雅妮丝与另外一位母亲同时在医院生下婴儿,但在结束监护之后被抱错。值得玩味的是,阿莫多瓦虽然在此进行了大胆的虚构,却保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即两位母亲都是非婚生子,而这种道德伦理上的所谓“不洁”正是历史上某些信奉纳粹优生理论的医生调换孩子的原因:他们希望将孩子分配到纯洁的家庭,以起到“净化”孩子的效果。显然,对于经历过弗朗哥统治的西班牙观众或者非婚生子的西班牙女性来说,这样的历史纹理看似微末,但绝对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至此,影片内部形成了两组所谓的“平行”关系:雅妮丝和安娜(米莱娜·斯米特饰)两个母亲,以及寻找亲生孩子和寻找曾外祖父两组事件,女主角雅妮丝就是这两组平行的“交汇”处。影片还对《沉默正义》中的一些细节进行了非常有趣的变换,比如在纪录片里DNA检测是乱葬坑认亲的一个环节,《平行母亲》将其移植到了两位母亲与自己孩子关系的确认上。由此,我们也能够看出阿莫多瓦如何将两个看似“平行”的线索纽结、缝合在一起:个中关键正是“血缘”。对雅妮丝而言,血缘是与生俱来且永远无法接受遗忘与欺骗的,找回血缘不仅意味着自己对于家庭的责任,更意味着对待他人的良心,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一面执着于挖出亲人的遗骨,另一面将孩子抱错的秘密告诉安娜,尽管揭穿这个真相可能会对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意味深长的是,在影片距离结束还有30分钟时,两个母亲的冲突就已经完全揭开并化解,观众最关注的结局就已经提前到来。可见对他来说,性别权力、性向流动等话题的探讨固然重要,也固然是阿莫多瓦叙事风格的基石,但《平行母亲》又有绝不止于“阿莫多瓦”。相比以《痛苦与荣耀》为代表的那种个人的、内部的精神分析,《平行母亲》更倾向于群体和外部的愤怒呼喊,更在于揭示血缘背后的历史纵深;它是一个超乎个人创作一般规则的变体,恐怕也是恢复“历史记忆”呼声之下,阿莫多瓦近年以来最具政治性和话题性的作品。

事实上,拉丁裔电影创作者从来不吝于将“历史记忆”这一问题搬上世界电影舞台:吉尔莫·德尔·托罗的两部作品《鬼童院》(_El espinazo del diablo_)和《潘神的迷宫》(_El laberinto del fauno_)便都是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在这些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编导是如何以童话的笔触对残暴的法西斯军官和右翼分子进行集中描绘。而国内方面,两部以西班牙内战和弗朗哥统治为主题的影片均在去年戈雅奖的评选当中获得诸多奖项:《无尽的战壕》(_La trinchera infinita_)讲述一名男子为了躲避独裁政府抓捕而在地下生活30年的故事,《战争未了》(_Mientras dure la guerra_)则为著名作家米盖尔·德·乌纳穆诺作传,讲述他如何从支持弗朗哥走向反对独裁。相较这些作品,《平行母亲》显然走上了另一条道路:避免讲述真实事件,以更加作者性的方式映射过去,架起一座雕刻着夸张花纹的、通向历史的桥梁。

于笔者而言,《平行母亲》的高潮甚至在最后一幕的最后一秒才终于到来:一个孩子严肃地凝视着乱葬坑,反打镜头里,凭吊者躺进了坑中遗骨本来所处的位置。这种从骨到肉的视觉溯源产生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人意识到生与死之间的联系竟然可以如此紧密,我们与历史中的血缘至亲竟然可以跨越时空的约束紧紧相拥;而如果说遗忘确乎就是人类的天性,那么彼时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如今也未必不会发生。

 6 ) 《平行母亲》:我记住橄榄树林的一阵悲风

在观看阿莫多瓦的《平行母亲》之前,我意外地看到了南非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的《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一书。

1961年南非共和国成立,在此后的三十年里南非白人当局以立法和行政手段在国内推行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政策,致使黑人和白人政府矛盾不断,其间有诸如沙佩韦尔惨案——1960年3月21日,南非军警在沙佩维尔向正在进行示威游行的五千名抗议示威者射击,共导致了69人死亡,180人受伤,纳尔逊·罗利赫拉赫拉·曼德拉因此被捕入狱——发生。德斯蒙德·图图要讲述的是下一个时代,1994年南非举行了首次不分种族大选,曼德拉出任南非首任黑人总统,种族隔离废除,南非步入民主之路。

一、没有真相就无法和解

新南非的重心在于“民主”而非“黑人”,这不是一群人战胜另一群人的胜利,否则南非只能复制非洲的另一端。图图大主教的忧虑也是基于此,他担心新的国家会被仇恨撕裂,认为种族之间、受害者与加害者之间必须宽恕、和解。南非最终选择了自己的道路,1995年 “真相与和解委员会”(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成立,开始对上一个悲伤和错误的时代纠错和修复,凡是在1960年到1994年间执行上级命令的作恶者可以获得宽恕和和解,条件是必须说出真相。

图图大主教所主持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秉承的是一种名之为“乌班图”(Ubuntu)的非洲精神,我因他人而存在。“Ubuntu意味着即使种族隔离的支持者,也是其实施和狂热支持的制度的受害者。无论种族隔离暴行实施者愿意与否,其人性和遭迫害的人性纠缠在一起。”“以真相换自由”让南非避免掉入冤冤相报的历史沉疴中去。

阿莫多瓦所在的欧洲同样要处理他们的历史。弗朗西斯科·佛朗哥曾独裁统治西班牙长达三十年之久,他在1975年去世时西班牙到处是无名之墓,约有 114000 人失踪并被推定死亡。《平行母亲》要回溯的正是这一历史,“战争期间有十多万人失踪,他们被草草葬在沟渠和墓园外”(Janis)。该国右翼反对挖掘这些隐藏坟墓,但图图大主教告诉我们:没有真相就无法和解。

二、记住方能宽恕

《平行母亲》开头女主Janis提及“恢复历史记忆联合会”和“历史记忆法”。《历史记忆法》于2007年12月26日生效,目的在于禁止对佛朗哥主义(Francism)的称赞,拆除佛朗哥塑像、纪念碑和广场。恢复历史记忆联合会致力于搜寻失踪人口、公开坟墓挖掘调查结果。举措并未一帆风顺,保守派认为此举重开历史伤口,只会分化国民,这是“把历史当成手榴弹一样扔给了西班牙人民”。电影中Ana替保守派发言:“要着眼于未来,不然就只是不停地揭开旧伤疤罢了。”意大利作家普里莫•莱维在重述奥斯维辛中普通人的暴行时也曾遭遇过这一非议,但他知道所谓“不忍”只是在偷换概念,这类骇人听闻的罪行不是“再也不会发生的事情了”。

“我记住橄榄树林的一阵悲风”是西班牙诗人加西亚·洛尔卡之句,他在1936年遭弗朗西斯科·佛郎哥的军队杀害,尸体被抛入一个废弃的墓穴,至今未被发现。宽恕不意味沉默和遗忘,而是“记住”。佛郎哥下世之后,西班牙人民生活在一份“缄默协议”中,对历史闭口不提,但沉痛存在于西班牙人民当中。《平行母亲》中Janis求助“恢复历史记忆联合会”的Arturo挖掘出她曾祖父母的遗骸。电影向我们不厌其烦地展示摄影师Janis“拍摄”这一动作,她的工作正是在保存记忆。我们跟随Janis观看历史,电脑上一张一张地放映过去祖父拍下的照片。如今,他们全部躺在乱坟坑中。

在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被责难为什么要写《失眠症漫记》这样冷酷无情的作品时,他的回答是:“我活得很好,但这个世界却不是很好。”阿莫多瓦有着和萨拉马戈一样的观点,“我没有亲人埋在万人坑中”,但缄默使得他的同胞无法处理与另一群同胞的关系。处理历史不是个人的问题,“我想为我的国家的历史记忆做点什么”,《平行母亲》要告诉年轻人必须回顾过去。

电影中Janis说,在找到所有失踪人员之前,“战争就还没有结束”。为了历史不再重新上演,必须发现更多的坟墓。阿莫多瓦说:“你知道,西班牙在失踪人口方面仅次于索马里。当佛朗哥谴责这些人死在这些乱葬坑中时,这是对他们进行非人化的一种方式,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所有的人都在问他们的亲人是否被挖掘出来。这与报复或政治无关。”

三、过去的事可能发生

《平行母亲》没有落入成为政治条幅的陷阱中,它更复杂。电影从第8分钟堕入到生育的“意外”,直到101分钟时才重新滑入正轨。在Janis怀孕后的一个小时里没有再言及乱坟岗的挖掘,Janis追问的对象变成了未来——她被抱错的孩子是如何夭折的。这正是过去的重演,在Janis的追问中发现另一位母亲Ana的怀孕是由强奸所致,“我不想一遍又一遍重复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身边人还是Ana自己,沉默都被当成处理生活的第一法则。需要被重视的是,我们在此看到屏幕时,媒介由存在Janis电脑中的照片成为Ana手机中的照片,我们曾经跟随Janis凝视受害者,此时又跟随她凝视加害者,历史和当下奇妙的衔接在了一起。阿莫多瓦更借此言明了加害者和受害者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对另一群人。

阿莫多瓦在处理个人和历史的关系时深知“不忍”的根源,不然直面历史的“忍”便毫无重量可言。作为历史受害者的后代(正因为她是后代而不是受害者),Janis在揭露真相时显得轻而易举、义愤填膺。不过她本能地选择隐藏另一个真相,在Janis在长期的挣扎之后,才选择和Ana揭露死去的是自己的孩子。直到这时,作为长时间地跟随Janis的观众,Janis的加害者身份才凸显,原来Ana被伤害了。Ana 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们住在一起,一起上床,几个月了,你却什么都没说,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就是这样才换手机号的吧?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如果我们继续道德追问,如果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社会,Janis便靠近了另一个故事。在我们开头谈到的《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中:

“书中讲到一个悲哀至极的故事,并由此质问——为什么那个开普敦年轻人被处死并就地焚烧后,杀害他的四个人竟然能够一边翻动火堆里的尸体,一边坐在旁边心安理得地吃烧烤?他们如何回到家里拥抱自己的妻子,参加孩子的生日聚会?”(《修复未来》,熊培云《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导读)

这便进入到阿莫多瓦在《平行母亲》中的目的,如果真相没有被揭露,如果我们不去反思历史,受害者极有可能成为加害者。这同样是莱维提醒我们的,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份遥远的古代历史,而是不久以前,过去的事情“它可能发生,它可能发生在任何角落”。

参考:

1.Eric Kohn:《“平行母亲”:为什么佩德罗·阿莫多瓦用了 40 多年的时间来对抗西班牙最黑暗的篇章》‘Parallel Mothers’: Why It Took Over 40 Years for Pedro Almodovar to Confront Spain’s Darkest Chapter

2. 茉莉 :从缄默协议到历史记忆法———谈西班牙追究佛朗哥罪行 》, 原载香港《争鸣》杂志2008年2月号

3.《人权专家欢迎西班牙建立真相委员会 调查佛朗哥时期失踪人口下落》

“历史永远不会沉默,不论他们如何诋毁,不论他们如何篡改,不论他们如何伪造,人类的历史都拒绝保持沉默。”( 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 代表作有《火的记忆》(1986)和《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1971) )

 短评

敬爱!阿莫多瓦作品序列里的二流作品。其摄影(真相)这一母题第一次延展到了国家历史的层面。我觉得两条线甚至不需要有真正的统一或呼应(反而刻意,因历史在我们身上的痕迹应是淡薄亦深远的,且晚上看阿莫多瓦白天做社畜不也都是我们的生活吗),阿莫多瓦近年来的风格已是平淡而近自然的境界,缓缓讲述生活与命运(的随机与造化),以见证的方式。见证者是女人,也许是因为在阿莫多瓦眼中,再没有比母性更崇高的精神了。喜爱每一场戏最后油画般的淡出,像是记忆的雪泥鸿爪,最终与当下的剧情弥合,成为召唤亡灵的仪式。“重新安葬他们,正如他们对他们母亲和祖母的承诺一样。只要一天我们不去做这件事,战争就还没有结束。”又,听到秋叶真是惊喜!(话说回来,阿莫多瓦的电影一直是政治性的,甚至此前的作品才是激烈大胆。

5分钟前
  • 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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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主要集中在中后段两人形成全新却又陈旧的关系后,情感出现断裂不再流动自如;内核表达/叙事动机的过于暴露削弱了表层抓马应有的反作用力(前半段真好看…

8分钟前
  • 陀螺凡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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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情的部分一贯好看,但是有关西班牙历史创伤的暗线并没有很好的与之相互文,导致割裂感较重

10分钟前
  • 舌在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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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迪色系的阿莫多瓦为母性的诠释披上了一抹浓绿,言说的仿佛是“春风吹又生”般的生命力。电影在“死亡”和“新生”的主题间来回变换数次,“死—生—死—生—死”的路径之外,女性之伟大和历史之厚重平行并重,但关系暧昧不明。

15分钟前
  • 德小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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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了情节折叠后产生的皱褶,直接跃至情感熨平后崭新的样子。几乎已谱写出由敲门/闭门、相遇/离别组成的赋格韵律,魔力从女人离开马德里之时消失,故乡是恒温的,然而我们还是怀念独居公寓的热烈和冷清。

19分钟前
  • 嘟嘟熊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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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寫得也太保留了,導致看的時候瞳孔地震

20分钟前
  • 粥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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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作为有明确政治关切的作品应该是不如自己以前的《活色生香》的,但阿莫多瓦的方法和二十多年前也已然不同。事件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不是问题,因为他完全可以靠对时间的拆解、重组与勾连将一些细微动作的强度和盘托出,从而迫出秘密破裂一刻的多层共鸣。问题可能反而在于两位女性的角力有些失衡:女配的功能就像那顶银色短发一样昭然若揭,而全无克鲁兹那般迂回却敞开的神秘感。牵引力几乎是单调的,因而失去了情绪的涌动。相比之下,那个割裂的“平行”关系,反而在最后孩童对骸骨的凝视中,以叹息的、稚拙的、疲惫的姿态,流淌出方死方生的力量。

21分钟前
  • 寒枝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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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故事有些平淡,但阿莫多瓦的镜头依然充满人文关怀,就像在温柔安抚着母亲们的肩。无论国家的新生还是个体的分娩,都需要拒绝谎言。

22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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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一个脑洞,如果和佩德罗差不多大但经历更坎坷的老谋子再拍一部严歌苓式的电影:一双在十年动乱中相爱相杀的女人又在“只生一个好”政策的时代鬼事神差地重逢,命运嘲弄又让两人各自从自己的母亲那里挖掘出五六十年代的苦难回忆……尤其是看到片尾“历史不会沉默”时

25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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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多瓦竟然带政治了!既是平行的母亲,也是平行的寻找、回归血缘的故事,同时交织在佩内洛普这个人身上,并在最后一幕从骨到肉、从死亡到初生的视觉溯源上产生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力。看似的狗血的,其实又在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时就大胆地揭开谜底,可见醉翁之意已不在两个母亲本身。阿莫多瓦仍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情节剧大师,而现在更重要地,他在给自己找寻新的意义。

29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 力荐

阿莫多瓦电影的动人之处在于他对每个角色不加评判的爱,以及对人类关系可能性的信念。生活在一个有阿莫多瓦的时代是我们的幸运。

31分钟前
  • Vincent 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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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平行剧情的推进略微拧巴,但还是为它的情感厚度所折服。一边撕裂,一边愈合,在Penelope的强悍演绎下,演化成近乎官能性的情感冲击。阿莫多瓦用情节剧式的剧情起伏,去拟合个人伤痛与族群创伤的纹理:我们总要撕开视而不见的谎言,直面痛苦,寻找新生。女人如此,西班牙亦如此。结尾那场戏,目睹历史被诉说、出土、骤然醒来,忍不住地哭。

33分钟前
  • 双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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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突如其来拔高到历史观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不如1818黄金眼到底,两个妈妈手牵手去起诉医院。

38分钟前
  • 饱肚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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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élope演技炸裂 期待拿奖

43分钟前
  • Z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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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YFF2021] “平行”作为题眼,既指向两位同时生产的母亲间的平行关系,亦暗示着作为个体的小写母亲(mother)与隶属于历史和先祖范畴的大写母亲(Mother)之间的对照——在影片结构上,Janis与Ana之间因际会巧合而错认女儿的经历,乃至随后由其中一位的意外死亡而导致的错综复杂的情感与亲缘关系,恰恰指向Janis的寻亲行为所必然面对的杂芜与扑朔——在弗朗哥当政期间失踪的十数万人究竟下落几何,即便凭借现代先进的科考与鉴定技术或可探知一二,却也正像两位母亲鉴别女儿生身所面临的曲折所揭示的那样,终究是一团旁逸斜出的根茎网络,而非一棵能够轻易理出因果第序的家族树。历史中充满着“婴儿互换”式的巧合,这些巧合往往由于其奇情与狗血而逃逸历史叙述框架的捕获,然而焉知这些“不入流”的故事会中没有历史真相的投影?

45分钟前
  • dasperעִבְרִי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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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就拍到了点什么,然而被电影节产品的思维惯性彻底摧毁。

49分钟前
  • 白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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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被阿莫多瓦感动到,他又一次举重若轻地触碰到女性所经受的被抛弃与被侵犯的创伤记忆,并由此延伸到历史的创伤记忆,当代与历史完成了一次互文,血缘不会说谎,历史同样也不会,只有面对残酷的创伤记忆,我们才有创伤愈合的可能。

50分钟前
  • 天马星
  • 推荐

无需重塑女性,只是再次表白母亲,母亲不是依附某个“孩子”而存在的,她是生命、情感、历史的承继者。母性,是人类至高的品格。

53分钟前
  • 哪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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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多瓦新作,克鲁兹凭本片加冕威尼斯影后。1.最有政治与历史色彩的一部阿莫多瓦,将讳莫如深的内战创伤(国族历史)、惨痛的家族过往与个人及后代的未来生活交织共融。2.核心是直面过去,探掘、还原和道说真相,而非遗忘、掩藏与逃避往昔——而这恰是片中大部分未曾现身的男性的行为态度,女性角色则既有勇气担起全部责任,又足够坚韧独立,并相互学习,共同扶助,甚或组成不再需要男性的新型家庭。3.克鲁兹的那场分娩戏,片刻镜头便已传达出[女人的碎片]24分漫长长镜的苦痛与欣悦。4.作为摄影师的女主,开场即以多台相机捕捉与凝视男主。5.三次开关门(匹配剪辑)的段落,将过去、现在与未来圆融迅捷地并置,透出独属于电影的魔力。6.精妙转场与绝美配色。7.以小孩视角呈现乱葬坑里的真人尸体,喻指隐秘历史在新一代眼中变得鲜活可感。(8.8/10)

55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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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莫多瓦大概是到了想怎么拍就怎么拍的阶段了吧,片子的内容太杂了,有堆砌的感觉。他的故事和弗朗哥时期相应的点正是以母亲为焦点的生生死死,借助如今的故事来讲述特定年代的女性史,平行母亲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包括孩子抱错了这条主要线索,也是影射Franquismo时期对Republicana的产妇们的真实行为。如果聚焦在这里让二者更为契合,那绝对是个很牛逼的片子。但是在故事的讲述中加入了太多的元素冲散了历史这一点(通过结尾那句话我猜测导演也是想在这里多着墨的)。简单来说,导演一如既往的着眼于女性情绪,然而又想碰沉重的历史话题,结果就是导致片子很断裂。

59分钟前
  • 冷肉
  • 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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