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4月6日,这个初春的午后,法国前线英国皇家来福枪8团(?)的阵地后方,两个代理下士 Schofield和 Blake 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中士过来一脚踢醒Blake通知带个小弟去将军指挥所报道。指挥所派活,估计又是去后方送点文件取点给养之类的,简直比跟着连队吃土强一万倍。那还说啥了,Schofield我的老伙计,走起呗。俩人美滋滋从休整场地穿过餐车包扎所,下交通壕就往指挥所溜达。一路唠着小嗑,看着周围这帮灰头土脸的Tommy弟兄们,要多膨胀有多膨胀。
到了指挥所门口,中士说你俩挺麻利呀,咱前后脚到了,赶紧进去,首长等着呢。
进屋敬礼首长好,将军抬头就问你俩谁是Blake, 你是吧?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的?
德文郡2团(?)的Blake中尉不是你哥么?据我们所知目前他还全须全尾地活着呢。
尿性,那。。。坏消息呢?
德文郡2团通告说他们正面的德国佬溃退了,明早他们要乘胜追击包饺子。我们团部侦察机过去转了一圈发现人家Kraut其实玩的是拖刀计,大炮机枪十面埋伏全准备好了,指不定谁包谁呢。明天2团要是真傻不拉几追过去,估计以后就见不着你哥了。
草,那您赶紧下命令让他们冷静呀。
小老弟,这我能想不到么?我又不是那些只知道琢磨西装的Kingsman。我们的通讯全被德国佬监听了,他们随时会干扰甚至误导。所以只能拜托二位赶紧跑一趟2团防区,把我的亲笔命令送到他们的指挥官驴脸上校手上。来来来,看地图。你俩往西南穿过咱们这边的无人区和德国防线,再绕过这个被德国人控制的小镇,顺着这河往下走一段就到啦,十几里地,你俩目标小,picnic一样啊,对吧。
这开玩笑呢?鸟都飞不过去。。。
明早之前命令要是送不到,2团两个营1600多人包括你哥,就会像一群在教堂祷告的无辜老百姓一样,被突然跳出来的大内高手杀个干干净净,一点机会都没有。我是太了解这样的悲剧了。那个谁,给他们地图和手榴弹,赶紧上路。
出了指挥所,顺着战壕找到抱狗York问德国防线怎么走,抱狗York抱着狗说,问排长去!排长披着军大衣,问你俩过去嘎哈呀?Blake说去德文郡2团送信。排长说不要命啦?Blake说信送不到2团1600人和我哥就全没命了。Schofield说Blake说的是真的,你看我摊上这么道德绑架的差事多倒霉。排长说好吧,来潜望镜这儿。看到那俩死马了嘛?从左边过去,钻过铁丝网的小缺口就是no mans land(无人区),然后一直往对面走就到啦。picnic一样啊,对吧。来你俩带上信号枪,要是过得去,说明对面没人,给我们打个信号弹看,我好给领导汇报。去吧。
装弹上刺刀登梯子出战壕,连滚带爬就进了弹坑遍地尸横遍野的无人区。Blake跳进Schofield藏身的弹坑,说太刺激了,好几个礼拜都没人能像咱俩走出这么远。Schofield说我谢谢你,刚才给你拉铁丝网就把手扎破了,你现在一撞我,手又一把按到旁边这腐尸后背里去了,等到2团找军医截肢吧。Blake说对不住,回头我让我哥给你找个好大夫,高低把这手保住。哎前面那大爆破坑后面好像就是德国战壕了,咱们悄悄摸上去,打枪的不要。
战壕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火盆里的碳还没烧完,说明德国人刚撤不久。接着搜索坑道,也没人,只有个大耗子在里面找食吃。俩人跟着耗子看见角落里有罐头,刚想拿几个,发现地上拉着一根弦,显然德国人走之前布置了陷阱。结果眼睁睁看着耗子撞弦引发了爆炸,一下把Schofield埋了。Blake赶紧把人刨出来,拽着往另一个出口跑,坑道就在身后跟着坍塌,最后万幸逃出生天。这个出口已经通到了战壕后方的炮兵阵地,德国人也已经废弃并撤离了。Schofield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水壶冲洗眼睛里的土,说Blake你今天可把我方死了,再往前走我怕是要没命。Blake说别介呀,来都来了,现在也没路回去了。Schofield说算了谁让lads一生一起走,你先打信号弹吧,咱们歇会儿继续。
炮兵阵地后面基本就不算军事区了,大片的草地树林,几间破农舍,院子里还有刚开花的樱树,不过德国人撤退前都给砍倒了,这不闲的么。搜索的时候,Schofield还在牛棚里发现一桶上午刚挤的牛奶,看来总算转运了,就灌了半水壶。刚才一直在战区上空浪的那两架英国飞机也有了表现机会,当着Schofield和 Blake的面干下来一架德国战斗机。被击伤的德国飞机晃晃悠悠飘向两位观众所在的牛棚,摔在面前。大发慈悲的两人把打断腿的德国飞行员从着火的残骸里救出来,Blake 让Schofield快去打点水来给伤员降温,结果Schofield一转脸的功夫,德国人掏出小刀就把Blake攮了。Schofield 两枪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赶紧给Blake裹伤。但是这一刀扎在肝脏,血流不止,眼看是救不过来了。Blake说我不行了但是你一定得替我把信送到2团,救我哥哥呀。 Schofield一看这个情况强行镇定情绪答应了下来,并把任务和路线复述了一遍。Blake听完,原地去世。
Schofield强忍悲痛拿起将军的信,Blake的狗牌和戒指,准备独自上路。这时一支友军车队从旁边的小路开过来了,一个叫马强的上尉了解了Schofield的任务,决定载他一程。到了小镇边上,Schofield下车打算直接穿过去,天要擦黑了,他没有时间绕行,必须冒险碰碰运气。马强提醒他,一方面要小心德国人,另一方面到了2团还要想办法镇住驴脸上校。根据传言,那个愣逼原来是北萨默塞特义勇骑兵队少校,1915年带着自己的骑兵中队冲德国重机枪阵地,被打成光杆司令俘虏,还害死了全队画画最好的中尉,德国军官都骂他脑残。逃回来以后带领步兵还是那德行,这种人不管陷阱不陷阱的,就是喜欢硬冲。Schofield说我有上将军手谕,当着团部全体军官的面扔他脸上,看他还敢犯浑。马强说好,我跟队伍走了,祝你成功。
刚摸到镇子口,二层楼的德国哨兵就开始用子弹给Schofield描边,两人在50米的距离对射了一阵,倒霉的德国人被打倒在窗户后面。Schofield进屋上楼确认战果,两人对射了最后一枪,德国人被打死,Schofield被打飞钢盔,后脑摔在楼梯上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得赶紧趁机会穿过小镇。但是在照明弹和火光的映衬下,个别德国人继续追着Schofield描边,直到他躲进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藏着个可怜的法国女人,抱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劝英国大哥别走了,天快亮了你跑不出去。Schofield说天快亮了那我更不能等了,把吃的和半壶牛奶给他们留下,转身又跑了出去。在最后一波德国暴风兵的描边欢送下,Schofield风骚地穿过小镇,纵身跳进了流向2团防区的那条河。
飞流直下三千尺,轻舟已过万重山。终于一棵横在河上的大树挡住了Schofield,当然还有很多从上游飘下来的死尸,有的一看资历就很老。Schofield筋疲力尽爬上岸,耳边仿佛传来蔡国庆的歌声。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原来是一群友军坐在小树林里看表演。唉不行了,赶紧凑过去歇会儿。友军说你哪部分的来这儿干啥?
我8团的找德文郡2团。
我们就是啊
你们这是在准备干嘛?
准备进攻啊,第一波已经在阵地就位了,我们是第二波。
我去你们驴脸上校呢?
在前面阵地指挥所呢。
Schofield瞬间弹起来,撒腿往阵地跑,见着军官就说上级命令停止进攻,但是交通壕里的第一攻击波已经准备出击了,没人信他的话。最后不得不翻出战壕,冒着炮火往团指挥所跑,总算见到了驴脸上校。这愣逼果然如马强所说,不听劝,最后见着将军的信才老实,让老少校叫停了进攻。少校在门口跟Schofield说干得漂亮老弟。Schofield问Blake 中尉在哪儿?少校说刚才已经带着第一波冲出去了,你现在去包扎所试试运气,如果没找到就说明撂在外面了。Schofield过去找了一大圈,还真找到了。Blake 中尉只受了点皮外伤,但是看到弟弟的狗牌和戒指还是深深扎心了。Schofield仿佛也老了十岁,一个人坐在包扎所后面的树下,掏出亲人的照片端详。照片的背面写着:
Come back to us.
[全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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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日在阿布扎比影院看完,凭记忆添油加醋写成,有很多不准确的地方,仅供生肉观众方便理解剧情。有空再补点认真的后记。
这部片子一镜到底的手法非常有代入感,就像在游戏中开启了幽灵模式(spector mode),一直跟着主角(玩家)体验着焦虑,恐惧,绝望和释然。见证了典型的一战场景。炼狱般的战区,百米之隔便春意盎然的乡下,生命的脆弱和死亡的丑陋。很多细节值得注意,适合静下心在影院观赏。个人印象最深的是无人区的刻画,超过了很多同类作品。数月以来交战双方遗留的尸体或者挂在铁丝网上,或者半埋在泥土里,或者泡在弹坑积水里,有的残缺不全,有的相对完整,有的已经白骨化依稀看得出人形。配合千疮百孔的地表和撒欢的乌鸦老鼠苍蝇,拼凑出死神的病态盛宴。这一切发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依然觉得,想体现反战,尽量把战争里那些真实的细节刻画出来,就足够让人们清醒了。
在法国南部尼姆市参加中国电影节,放片的10个厅的现代新影院,只放翻译成法语配音的各国新片。好容易在市内找到了个艺术影院Cinema Le Semaphore (可译做“信号灯影院”), 坚持放原声字幕版的外国片,于是就看了这部刚刚获得金球奖最佳影片的英国原声新片《1917》。
虽然台词我只听明白个四五成,但场面、视听表现的独特与优秀,印象深刻! 号称战场“公路片”,名不虚传。 用场景暗部或数字技术的衔接与处理,全片119分钟,给人感觉是“一镜到底”,可谓匠心独运。镜头不是为动而动,动静结合,张弛有度;运动长镜头中的人物、环境、表情都表现得稳定、清晰。一些细节也有独特的描绘。
影片的缺点是心思过多放在外在形式表现的创新上了,两个人物及故事情节线显得单薄,甚至无趣。
技巧大于内容的作品,永远达不到满分。
再次感谢Netflix和Landmark,一个是流媒体一个是就在家门口且有着对娃爹娃妈友好的时间表的独立影院,我这种电影困难户竟然把大部分金球奖或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电影包括《爱尔兰人》、《婚姻故事》,《教宗的继承》和《1917》看完了,真是感天动地。
看完之后,我觉得,如果只有这四部电影,今年的奥斯卡可能会在《婚姻故事》和《1917》之间产生。《爱尔兰人》虽好,但没有超越教父,很多人对de-aging的电影技术还是心怀疑虑。《教宗的继承》应该是本着男主男配去的,在故事和电影导演上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婚姻故事》是二十一世纪的克莱默夫妇,男女主演和电影互相成就,接下来,就是这部让我惊艳的《1917》了。
我总觉得电影是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作为导演,只会技术显然不行,比如漫威DC;只会艺术当然也不行,比如各种转行失败的艺术家导演案例。大部分导演当然都有侧重,即使是非常优秀的导演。比如我喜欢的诺兰显然是更技术挂的,而李安是艺术出身,走在不甚成功的技术先驱的道路上。大部分之间,而这部《1917》,真切让我感到艺术上和技术上都达到完美境界的导演是什么样的。
故事本身很简单:1917年的春天,一战的法国战场上。两位士兵被挑选去传递一项重要的情报,这封情报能拯救1600名英国士兵的性命,其中包括其中一名士兵的哥哥。问题是,这项任务看似是不可能完成的:前面是寸步难行的敌人锋线、战壕、焦土……而他们只有两人,和不到24小时的时间。
在这个设定下,如果你是导演,会怎么做?你可以发挥成《血战钢锯岭》那样的圣人传记,也可以拍成《拯救大兵瑞恩》那样的人性考验,或者大部分战争片那样的炮弹轰炸、豪情壮志。但是本片被拍成了一个长镜头——即使不真的是——一个浸入式的战争体验。想象你身临其境在一个大逃杀的游戏中,前面是各种关卡、敌人、陷阱,你只有一次机会,无法重来,唯一的优势是有两条命(两位士兵),但死了游戏就结束。在影片的两个小时中,镜头都围绕着这两位主角,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呼吸、恐惧和希望,都被尽数收入了镜头中。观众变成了他们,他们的恐惧变成了观众的恐惧,他们的绝望变成了观众的绝望,他们的英勇变成了观众的英勇。光从技术角度来说,我觉得值得出一部起码同等长度的拍摄花絮;我真希望看看可以封神的罗杰迪金斯(《肖申克的救赎》的摄影就是他,想想Andy在雨里那个青史留名的镜头)是怎样拍出这些镜头的。他获得奥斯卡提名13次,却从来没有获奖,如果这次他还不能得奖,我都有想把柯达剧院砸了的冲动(刚发现他前年因《 银翼杀手2049 》获奖了,实至名归)。
这个送情报的故事听起来如此简单,却没有让人有一分钟的无聊情节,因为在总体紧张的节奏下,导演还安排了张弛有致的环境和场景设定。从前线到终点的前线,两位士兵的旅程基本可以分为四个场景。第一个,敌人战壕。第二个,农庄后院。第三个,黑夜中的炮弹礼花。最后一个,从瀑布、河流、森林,转场到最终的前线。每个场景设定都好极了,我几乎说不出我最喜欢哪一个。其中第二个场景,那些被砍断的樱花,农庄后院的奶牛,新鲜的桶里的牛奶,从天而降带着黑烟坠落的战斗机,让我想起米勒的油画,那些广阔的欧洲沃土,尤其从第一个焦土般的敌军前线转过来,让人觉得又安静、有感慨。这本来是该属于他们的生活啊!但从视觉上给我震撼最大的,还是第三幕——当Schofield从子弹击中的脑震荡昏迷中醒来,他眼中看到的拔地而起的光明,正映在本来是优美小镇、但如今变成断壁残垣的焦土上,不断移动的光明和黑暗仿佛是他头脑中的幻象,耳边是炮弹巨大的爆炸声和子弹的呼啸,以及最后他在破晓之前映着炮火的桥上的一跳,几乎是末日美学的教科书演绎。镜头一转,他从瀑布中坠落,在打着旋的池塘里漂浮,手边竟然有一片片飘落的樱花。影片在这里超越了技术,达到了美学的高度。
然而并不止技术与美术。这部电影没有宏大的战争镜头,而是讲战争中的人类。从敌人到战友,他们所经之处的横尸遍野,充满了整部影片的背景。近景中,撤退的敌军战壕中一张女人的照片;对敌人的救赎与复仇;火光冲天中,Schofield看到的地下室的饥饿的法国女人与初生的小婴儿;这一切都在他最后爬出水面,在森林中听到的民谣时得到了升华。他本来是一个无辜的士兵,意外被战友Blake挑中去完成这项“不可能的任务”;从开始的抱怨,到出于友情的应承,到被战友拯救生命、最后决定负重前行的勇气——这些才是战争中最可值得铭记的东西,是导演Sam Mendes的爷爷亲身经历、并永生难忘的这个故事,也是让这部电影从四星升到五星的关键因素。
我很少看战争片,因为受不了单调的颜色、炮弹的轰炸,和带上钢盔的脸盲。这部电影完全不一样。 吸引我的不是炮火连天,而是春天的田野,水边的樱花,焦土上的辉煌火光,和士兵在林中的歌声。我大胆预言一句,目前看起来,它也许是最有奥斯卡像的电影,起码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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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Landmark果然是好莱坞的关系户,前几天朋友在网上竟然刷出了导演和主演见面会的特别场,就在今天这个周五的晚上。既然在家门口,吃完饭腿着就去了。有了一刷的体验,二刷竟然还是一点不觉得闷,而且看到了很多第一次没看到的细节。对这样一部残酷的战争片来说,二刷并不比一刷更轻松,因为预先知道情节,反而在坏事发生前感到更加紧张和难过。几个有意思的细节如下:
1.电影以Schofield在树下打盹开头,以同样在树下打盹结尾。首尾呼应,然而主人公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2.Schofiled进德军战壕的时候盯着一张照片看了好半天,结尾处才呼应他拿出自己的照片,原来他也有幸福的家庭。照片后面写着“Come back to us”,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中段他在法国女人那里与小婴儿的有爱互动,也是有家庭的男人的写照。
3.半夜的地下室里,法国女人说她不知道婴儿的名字,因为她不是母亲。因为她不是母亲,所以她没有母乳,Schofield才会把自己的牛奶给她。
4.那个婴儿睡在一个五斗橱的抽屉里。
5. 看了半天才发现一开头那个让他们送信的指挥官就是Colin Firth。说实话,我觉得他演得比Benedict好,后者有点刻意了。
6. Schofield捋下Blake戒指和项链的那个动作十分熟稔,让人觉得他之前也做过许多次同样的事情。
有意思的地方还很多。第一遍被情节震撼了,几乎没法注意镜头,但在这一遍,我们努力找出导演是在哪里分镜的,但除了Schofield脑震荡昏倒的那个镜头,几乎没有什么痕迹。导演自己也得意地说:有些剪辑是很明显的,但有一些连我做电影的朋友都看不出来,问我,how the fxxk did you do it? 观众大笑。还有就是可以留意到更多镜头的美感,让人惊叹摄影在这种运动的长镜头拍摄过程中竟然还能注意到构图。比如Schofield掉到水里之后发现周围都是樱花花瓣的镜头,几乎可以用佛性来形容。从一潭死水(事实上和比喻上)中看到的生的希望和美好,于是他才能继续努力前行。
主人公的设定也很有意思。在前半段,一直是Blake主导,因为他的哥哥性命攸关,也因为他自己本身性格的稚气热血。Schofield一直是怀有疑虑,谨慎地跟在后面。但到了后半段,Schofield变成了英雄,一方面是因为情报的时间不够了,另一方面也是他背负了战友的嘱托。这个转变很有看头。
电影结束后导演和演员就座,回答主持人和观众问题。演员比电影中好看多了,但导演才是整部电影的核心、灵魂和创造者,从他们对影片的思考和表达中就可以看出来。下面是我凭着记忆记下来的导演感悟,非常言之有物。
关于故事:这个故事是导演亲身经历过一战的祖父讲述的,但做了很多修改。Schofield演的并不是他祖父。后来Dean也分享了他曾曾祖父在一战中的经历。欧洲人拍一战是感性的,因为那都是他们家族经历过的真实,估计和我们拍抗战差不多。
关于一镜到底:导演认为这是个水到渠成的主意。当他想拍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脑子里构想的就是摄影机怎样追逐着这两个人的步伐前行,时间的流逝就是现实的时间流逝,几乎不可能的远距离传输情报,他们面对的现实困难,他要的就是这种“live”的感觉。他在拍007的时候就有一段长镜头,成功之后,他试图说服斯皮尔伯格(梦工厂是资方)用一镜到底的方式拍这部战争电影。之前他当过15年的话剧导演,而话剧是在舞台上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剪辑的。他努力把话剧的这种经验运用到这部电影里。技术上非常难,他们用了很多的时间打造整个场景,甚至种下那些植物,精密地测量长度——因为长度和时间是结合在一起的,若干分钟的剧情,摄影机就要走若干长度,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
关于演员:导演说他们在几百个年轻演员的试镜中脱颖而出。他在拍电影之前对这两个人物是有预设的。Schofiled是个中产阶级,内向,有自己的家庭,爱好可能就是喝杯小酒看看书;而Blake就是个小鲜肉,外向活泼,喜欢讲笑话,和姑娘调情。要不是战争,这两个人可能都不会说话;然而在这里他们成了朋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爱对方然而他们就是爱对方,这是种不寻常的友情。
关于演员的拍摄:对演员是种独一无二的体验。正常电影是直接开始拍,一个一个镜头拍,但这部是在拍摄之前几个月他们就“生活”在这部电影里的。导演强调了很多次“Live”一词,在摄影机都还没架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需要沉浸在主人公的生活当中了。两位演员去比利时和法国体验了很久生活。
有一个观众提问,盛赞Dean在农庄的那段表演。导演说,那段镜头八分钟长,拍了五十多次。那个镜头特别真实,因为演员身上挂着血泵,而整个镜头中,演员自己能体验到血就像真的是从身上汩汩流出的一样。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真实的反应。
关于剪辑:特别重要。这部片子是当天拍、当天剪,基本照着时间线拍摄,所以Lee Smith非常牛逼,强大到当天就能把那些镜头斗上,加上音乐,告诉导演,这就是剪辑后的效果。有时候一个镜头拍28次,导演自己觉得可能第26个比较好,但Lee就会告诉导演,第12个好,因为剪出来的效果最好。“他往往是正确的,”导演说。他还举了个例子,影片后段有一个Schofield坐在树林里听歌的场景,并不推动情节,然而他用了很多分钟,因为Lee已经把前面的镜头剪差不多了,所以在这里他知道自己可以任性,留出他想要的长度。
很多分镜,有的是渐进(Blend),有的是空镜头对物体的一带而过(wipe),还有的是CG和现实镜头的拼接。比如飞机坠毁那一段,坠毁的镜头是CG,但转到两位士兵冲上去就是实拍了。
关于电影:拍电影其实是个特别冗长的工作,非常碎片化,有时候一个镜头要拍几十遍,然后导演怀着最大的希望把他们拼接起来。观众在荧幕上看到的流畅的成片(it flows),在幕后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终于打完了,撒花!如果您看到这里麻烦给影评点个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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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心的游记:《太平洋上有座桥》 http://product.dangdang.com/23598273.html
看完《1917》,我联想到挺多东西。因交换和工作的缘故,我有机会更多在英国走走停停。从学院林立的牛津到游人络绎的巴斯,到伦敦纵横的街头巷角,从优雅的爱丁堡到荒凉的因弗内斯,不必刻意寻找,便能见到各种纪念一战的纪念碑、雕塑或公园——我听说,只纪念碑便有四万三千多座。
1914年夏到1918年冬,九十多万英国青壮战死异乡。贵族和庶民、大学生和学徒工、志愿兵和拉壮丁,无论他们的身份和人生经历有多么不同,最后都一样变成了石头上的一串串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这很荒诞,然而更荒诞的是这场战争。
首先是缺乏意义。所谓世界大战,却是协约国贪得无厌,同盟国野心没边,一次擦枪走火,欧洲炸翻了天。或许当兵就是当炮灰,但到头来总得图个什么。当欧洲万骨已枯,除了美日两匹白眼狼,并未见得谁一战功成。“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但千万欧洲人为之去死而换得的,似乎既不帝国,更非资本。最后四个皇帝丢了江山,大量资本家倾家荡产,无数劳动者家破人亡。这很荒诞。
然后是缺乏底线。所有战争都没人性,但过去人终究还像个战争的主宰者。从这场战争开始,人成为了战争的奴隶。塑造近代欧洲的人文主义,就是把人变成地鼠塞进堑壕,和对面一起耗到暗无天日;思想启蒙带来的理性,就是把用各种命令人变成规则的材料塞进绞肉机;两次工业革命的开天辟地,就是更狠的机器、更强的火炮、更阴险的地雷和花样层出不穷的化学武器,芥子气、氯气、光气、溴化苄……这很荒诞。
因此不难理解,为何二战题材的战争佳片颇多,关乎一战的则少得多。二战中美国拯救了世界,苏联赢得了敬畏,英法延续了国祚,中国人用血肉塑造了一个现代民族的观念,无数小国获得了独立,犹太人找到了家园,德日迎来了转变……士兵战死时,或带着对抗邪恶轴心的意志,或带着创造新世界的信念,再low的都有为了帝国武运或民族荣耀去死的觉悟,这些都是可以拍成电影的高光时刻。而那些一战中为了荒诞的目的而荒诞地死去的年轻人呢?一群枉死的孤魂野鬼吗?
可那些遍布英国的一战纪念碑,又似乎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当我在《1917》随着罗杰·狄金斯一拍到底的长镜头,和下士斯科菲尔德一起走过西线的日与夜,我更相信,不是这样的。
在被布雷克拉着接下送信任务时,他第一时间质疑其危险性,他对白天穿过无人区瞻前顾后,抱怨战友为何带上自己,他又不像布雷克有一个哥哥要去救,而且他厌恶战争,他是个把勋章直接换酒的人。他身手不算出色,脑子也不算灵光,加上身处异国,是以屡次遇险,遍体鳞伤。这样的人物设定,配合影片长镜头的拍摄技法,给了我很强的代入感,似乎自己被送到前线,超常发挥也几乎就这样了。但我随即开始怀疑自己的意志力,电影氛围是紧张的,我和下士的视角相同,根本不知道危险藏在哪儿,鬼域般的无人区、废墟里的狙击手、黑暗中的短兵相接、燃烧街巷里的追逐……我怀疑自己很可能在某一个节点精神崩溃。
可为了完成战友的嘱托并拯救更多同胞,下士斯科菲尔德最终选择了一往无前。无论身处废墟、残垣、泥沼、河流、堑壕,面对的是刺刀子弹还是炮击,他知道自己必须把信交给一个叫麦肯锡上尉的家伙,让他停止攻势。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存在于这一日一夜中的全部意义。他呼喊战友推动卡车,独自冒着子弹跨越断桥,用并不高明的枪法和阁楼上的敌人拼命,在黑暗中笨拙地扼死敌人,又狼狈地夺路狂奔,泅过尸河,挤过战壕,飞奔在前线……我甚至觉得自己在看阿甘,但这时的下士斯科菲尔德,确实已和影片开头判若两人,他获得了一种不属于他却又必须被他承载的勇气。
电影最后,他完成了任务,虽然这个任务本身也是荒诞的。第一、就如麦肯锡说的,他们今天派士兵来让我们停止攻势,很快又会再派一两个来告诉我们黎明发起冲锋,这场战争结束的唯一方式,就是“最后一个人死掉”。第二、下士或许在春天拯救了1600个德文郡士兵的性命,但接下来的夏天会有超过30万英国士兵死在西线战场,可能包括他救的所有人和他自己,而协约国的前线大概推进了几英里?第二、几乎除司令部外的所有人都会质疑,这么危险的任务居然只安排两个士兵执行?然而啊,在缺乏通讯技术的年代,这些大头兵的意义就是“给长官捎个话”。一两个人的生命,大概也就只值这么多了。
我认为导演是有意识到这种荒诞性的,影片中表现战争残酷乃至虚无的场景比比皆是。印象最深的,是和布雷克故乡一样的白色樱桃花,随风洒满了整个河面。河水闪着幽蓝色的光辉,而那花瓣流散的尽头,是一具具被水泡的惨白的残缺的尸体。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导演安排这个任务失败(譬如赶到前线,所有人都已发起冲锋),可能更为震撼。
如果说战争是自然界中生物掠夺生存空间和资源的延续,是人作为一种生物不可逃避的终极宿命,那么人在战争中燃烧生命所实践的种种价值,则是人类这个物种曾经独一无二的证明。“悲剧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战争本身就是悲剧,而即便在一战这样无意义的战争里,即便两个士兵最后一无所获,我依然在他们的头上看到了人类精神的荆棘王冠,那就是巨大到已经超越了个体生命的勇气。狮子面对象群,只会默默走掉;而人类面对战争的恶魔,甚至比恶魔更可怕的荒诞地去死的命运,依然可能有“吾往矣”的觉悟。
英国的那些纪念碑,和人类古往今来无数有名没名的战争纪念碑、坟茔、墓冢一样,是深情的悼念,无声的控诉,也是对宿命顽强的嘶喊。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书影无忌)
1962年,Bob Dylan以其对时事的深度了解与掌握,创作出《Blowing in the Wind》这首深具内涵理念的歌曲,这是他最早的反战歌曲,其中不但有对世间诸多事物的反复诘问,希望世人能以和平而理性的态度来解决争端,不要再对世间的不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不要再让无辜的人们继续丧生在战火之中,也有对人应该怎样在世界自处,尤其是个人主义观念中,真正男人的定义提出了质疑。
在门导呕心沥血打造的所谓“一镜到底,身临其战”的战争片《1917》中,总体上始终会率先映入印象中的,是其卖点上最鲜明的标签:长镜头,不过在此先按下长镜头的形式不表,着重分析下故事。《1917》的故事,首先最直观上来说,是一则线性叙事下呈现的故事,自然而然其故事对应的时间也就是线性的,时间向度的单一产生故事的完整性,时空的统一性,情节的因果性和叙事的连贯性。
而当来到整个电影的外部论证视角的时候,特别是由门导的自述可以得知,这个故事是门导祖父讲述的故事,它是超过电影整体叙述层面,原属于其他系统的故事。但是当然,历史真相可以说是一家之言或者说无从考证,那在审视整个故事的时候,有效隐藏整个超过电影之外叙述语境中,门导祖父那种“当年如何”、“我们那代人”等等不自然的夸张情境就相对来说显得很必要,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真实故事完全可能比电影呈现的故事更离奇、更不可思议,比如《血战钢锯岭》等。但是但凡虚构就必然要遵循某种“公众经验”下逻辑的可能性,与此相对,历史真相(现实)却不用遵守任何文本虚构下要遵守的逻辑。对于这个文本而言,大概“救1600人命,胜造11200级浮屠”的可能性便是这部电影可能的内部语境,但是如果要把这样一个很难办到的不太可能的口述故事,变成一个真实可感、道德和谐且兼具些艺术性的故事的话,那么就需要大程度上的置换变形。于此,在公共经验下,即便还有各种其他属性,但死亡总是占据其最主要属性的战争外部语境中,这个祖父当年或者祖父讲述当年传奇的“救人”故事,便是一种置换了的“神话”,并朝着理想化的方向使内容程式化,以此形成一种建立在“现实主义”之上,但经验相左甚至相反的“神话倾向”。这在电影全篇中具体表现在诸如:前期麦凯与托曼大帝两人地洞中近身遭遇地雷的全身而退;中前期两人近距离再次遭遇坠机的无伤;中期麦凯进入巷战区初始被制高点敌军枪击未中,反击的高效命中并致残敌军,近距离接触被击中后的所谓“轻伤”;中后期夜晚被敌军多次近距离追逐并被射击各种的神级走位和幸运避弹体质;地下室毫无危险地处理伤口;跳入湍急河水漂流没有溺毙,看似撞向水中巨石的虚惊;后期战役一线的战地狂奔等等幸运异常的“奇遇”。
在此基础上,让我们回到映像中的第一个鲜明的标签:所谓“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之所以称之为所谓的,因为首先这是一个伪·一镜到底,其间有数个或明显或隐藏的剪辑点,但这并不表明在现今的技术条件,和无需更多夸赞的罗杰·迪金斯的掌控下,门导没有能力做一个真正真·一镜到底的长镜头,而非要拼接而成一个完整的长镜头。疑问即在此产生:创造一个带有数个剪辑的伪·长镜头,且还要费很大劲来隐藏剪辑点,在这部号称“一镜到底”的电影中到底啥作用?
由电影的基本信息可知,整个电影在叙事层面上,故事时间(ST)大概是8小时,即由接到传递消息的命令开始到麦凯再次坐倒在树下为止的时间;叙事时间(NT)为119分钟,镜头表现为“长镜头”,也就是电影时长。长镜头本身在运动过程中因为取景器与摄像机合为一体的运动,在内部被赋予统一的抽象时间,在外部,预留观看者位置与摄像机潜在的视角重合,而观众在观看的时候会自动生成为观察者,观众的观看时间(WT)原则上就与叙事时间等效,表现上为差不多可以算作重叠的“一整块”时间。那么想回答伪·长镜头的剪辑作用,首先要回答,如何用虚设的叙事时间向度来表征故事时间的维度。在这需要引入热奈特的 时距 概念来解决,想要达到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严格等时距需要极其严格限定且很不容易设计(理论上存在且成功的栗子,大概只有希胖的《夺魂锁》),所以相应在时距的概念下,不妨用一个相对恒定的参考系先来进行设定,在这先定义为:∞>为无穷大标记,∞<为无穷小标记,相应就有,
省略可以定义为 NT=0,ST=n,所以NT∞<ST;
场景可以定义为 NT=ST;
停顿可以定义为 NT=n,ST=0,所以NT∞>ST;
不难看出省略和停顿为时距的两级,省略容纳了故事时间中的内容,而在叙事时间上表现为零,例如麦凯被近身击倒昏迷的黑屏片段等,叙事速度最快;而停顿容纳的故事时间为零,但在叙事时间中表现为一定的篇幅,例如昏迷中醒来摄像机表现战巷光影(其实苛刻定义,这段并不严格),与坐在森林之中,听军士浅唱 (歌曲为《I am a poor wayfaring stranger》,大概是一首思乡之歌)的片段,叙事速度最慢。介于其中的场景,在这部电影极为特殊的长镜头形式里,叙事时间与观看时间基本等价的前提下,叙事时间大概等于故事时间,才能是所谓三一律定义表现的现实时间。
据此回答这部电影的剪辑作用,尤其是挨枪后粗暴的直接黑屏一幕,除去摄影师体力极限需要换人操作等等实际操作问题外,其最大的作用即控制故事时间与叙述时间以达到有效统一,终究能在线性叙事中赋予空间统一,以达到时空完整从而赋予故事完整性。不过其实由巴赞理想的长镜头定义中,不考虑故事世界的虚构性,其现实主义的体现在于观众“直接连续”看到了电影中所发生的一切,也就是故事未受操纵、删改的完整现实,即通常所说的“让故事讲述自己”,观众-叙述者-故事的三重构成等同于观众-故事,原本虚构的现实由于“眼见为真”就获得了某种现实性,这要求长镜头中叙述者必须隐藏其存在的痕迹,所以这部电影的伪·长镜头中各种剪辑(包括黑屏一幕),实际都会使叙事者不当显形,暴露叙事者的操纵性,导致长镜头“正统定义”的现实主义不现实,使这个所谓“现实主义神话故事”前半部分岌岌可危。其次,在门导想方设法用黑屏一幕来强行裁剪故事时间,迫使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对等的处理貌似规避了前述技术性错误的时候,其心理层面的建设是:正因为主角昏迷无时间感知,所以那段昏迷时间被算作无实感的“不算数”,在苏醒后,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依旧对等,在定义上完美规避了正统定义下现实主义崩塌的危险,但实际上,正是因为其裁剪时间的主观性,违背了时间的客观性,造成了“反主为客”的逻辑时间悖论,观者的“眼见为真”成为了显眼被操控的“眼见为真”,从而其使现实主义实锤崩塌。再者,因为叙事者操控的显现,衬托于整个故事在开篇提及的可能性电影语境,限制作用表现为,只要具体现实故事,可以变为虚构现实里为继形式存在的必要元素就没问题。所以电影的长镜头“语法”形式其实改变了再现物本身,进而打通了通往故事语境成立的语意前提,相对地补充作用表现为:其再现的现实,可能实际上并非是必须的客观现实。简单点说,主角麦凯在这一形式下,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回扣到故事的“神话性”上),因为只要一出现任何意外,就会导致长镜头语意的消解,整个电影用想象和创造,按照主角麦凯打造出的内容的起始和目的,遵循特定叙事结构,呈现的语境就会崩塌。所以,门导实际上的操作,这使整个“现实主义神话故事”里叙事“上帝”操控英雄完成壮举的意味极其浓重,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杀死了“悬念”,也就相应使“现实主义神话故事”的“神话”部分实锤。在某种程度上这与看油管或后浪站的各种游戏大神,录制的无伤全通关游戏的感觉别无二致。而最后,又因为长镜头自身镜头的属性上,叙述时间与观看时间的同步,观众的体验共情直接在场,极为真实,相应会产生强烈的主观性同情,但在举例的两个停顿处,摄影机明显脱离主体依靠自主动机(所谓用光影秀废墟造型和渲染归乡的情绪等)来行动,会产生离间效果从而客体化对象,并严重削减观众的主观性,这就产生真实分裂的悖论,其恶果就是观众在场的体验真实却打破故事真实,甚至会导致“现实主义神话故事”中的“故事”部分都有崩盘失位的危险。
由此可以发现,其实很难为《1917》的故事找到一个实在的、有现实意义的落脚点。
不过其实由结尾明显赞扬式的主控思想为开端,回溯人物分析,可以发现,作为“配角”的托曼大帝,有于私于公的救大哥和救大家的双重动机,这在有双重可行性的选择可能性上,可以在情节设计的事件压力下,产生救公或救私的选择来更好地突出人物,换句话说,托曼大帝作为一个主动人物,其实更适合作为主角来塑造来达成主题。相应地,麦凯明显作为一个被动人物被推进携带,如果以其作主角,则可能需要更多更复杂的情节、选择才能突出和前者一样的塑造进而达成主题。所以在发生托曼大帝被刺牺牲转折的时候,麦凯作为主角的地位还是不得已地凸显了出来,以此回看“神话色彩”的传令历险,整个难以落实的“神话”“故事”其实就可能落实到一个更实在性的维度,即一个成长故事。
以成长作为故事的实在性层面进行解读,整个故事便有了合理性。常言道,成长既是痛苦的,也是欣慰的,同样是不可避免的。这个过程是但凡由孩童变为成年人都要经历的,且即便你是被动的,它也会到来,也不得不面对。视觉母题上,与整个被动成长过程故事最搭配的,要属在2.35:1的宽画幅内,贯穿全篇广角镜头与深焦摄影对深景深的应用,其极其强调环境的在场,正好表现了环境即周遭无所不在的被动式压迫,无形压力下被动接受挑战,且必须要传令成功才能赢得的成长。再回看托曼大帝死亡那场戏,前后的单独的戏剧舞台空间和其后大批部队赶到后,唏嘘无奈的感叹,但依然要背负嘱托继续前行;地下室短暂修整停歇后,毅然起身扛起责任继续前行;经历坠河,九死一生,上岸痛哭后依旧要继续前行;穿越战地炮轰前线,送达指令的毅然继续前行;完成使命后,替战友履行诺言的继续前行......
所以,在麦凯望向传令指挥所,三重时间共时,即三一律下,毅然选择穿越炮轰前线的时刻,纷飞战火中狂奔逆行的画面,才无疑是英雄主义促成人成长最动人的瞬间,直到交递所有使命后的握手,再次坐到与开篇遥相呼应的树下闭目,成长,才大概如是。回望引用题记里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中的传唱诗句: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才能被称为真正的人
.......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它在这风中飘扬
也可以改写为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男人,那答案,可能不止在风中,也在这使命必达的旅途中。
在刚刚结束的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中,获得十项提名领跑的《1917》最终仅仅摘得了三项技术奖,导演萨姆门德斯与自己职业生涯中的第二座最佳导演奖失之交臂。
《1917》一直以来被广为人讨论或者称道的技术性噱头就是“一镜到底”的长镜头摄影,这类形式策略如果出现在欧洲艺术电影节上也许不会引起如此特别的瞩目,例如索科洛夫的《俄罗斯方舟》,但奥斯卡这样的学院奖项一直以来都更加倾向于相对保守的影片样式和题材(虽然也不乏例外,像2014年拿到最佳影片的《鸟人》),所以回到《1917》本身,它真的如阳春白雪一般边缘化或者离经叛道吗?事实上,《1917》是一部剧作内核高度契合了主流电影叙事惯例的公路类型片,通过这样的写作方式和形式突破,输出了来自作者记忆和意识中的战争观和战争态度。
《1917》的剧情讲述了两个一战英国士兵接受上级命令,冒死穿越极长的战线为前线部队传递停止进攻的指令,阻止他们陷入德军的阴谋。之所以说这部电影内核传统,是因为它的剧作完全遵循了弗拉基米尔普罗普提出的人物关系动素模型,几个身份标签又把剧情结构又分割、构建成了普罗普理论中的六个叙事单元(准备-纠纷-转移-对抗-归来-接受),具体的映照关系非常明显也没多大意思就不赘述了,总之《1917》的文本构成、真正在驱动、引导观众的依然是非常传统的剧作技巧(包括视听技巧)。
影片以一副宁静而富有生命力的平原镜头开场,镜头向后运动,两位主角入镜,随着他们接到命令镜头继续后拉,展现军队驻扎以及阵地的种种景象,在结尾斯科坐在一棵树下,背景与开头的平原相似,形成闭环。这个暗示表明了本片是一部高度形式主义化的战争实验,对于观众来说,由两个(伪)长镜头构成的文本是一次新奇又抽象的体验,导演深知真实的不可复制、历史的不可复制,因而仅仅确保了空间形态和空间细节的准确,而无意在客观上让情节内的冒险看上去真实、无创作痕迹,恰恰相反,每一处情节都是精密的计算、细致的编排所致,甚至在连贯的镜头运动中兼顾到构图和摄影,可谓全方位的精致,之所以这不构成审美冲突在于导演实际在真实的空间内使用了公路片的逻辑组织素材,输出表意。
所谓公路电影的逻辑,就是人物有目的的出发,剧情的推进同步着空间线性、均匀的运动,在此过程中经历一些人和事或和旅途同伴的冲突,其间主人公的内在灵魂或者价值观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直至达到目标,路上的经历必定是象征性的、概括性的、具有人为印记的,这些丰富的意象、人物、故事交织在一起也许提炼出了人生的意义,也许是对历史往昔的回顾,也许打碎了原本坚定的信念,而《1917》则通过这套定式锁定了战争的潜在逻辑。因此长镜头也许并不在于狭义上的真实空间的连贯,而在于把公路电影的叙事在视觉上落到实处,以服务于抽象的意义表达,这套视听语言意在表现战争是什么样的,而非这次行动这次经历是什么样的,它达到的效果是一种抽离的、理性的沉浸感,而非绝对的沉浸感。电影永远无法做到还原复刻真实,但电影可以捕捉真实的本质。
《1917》是一部具有强烈的去意识形态化意识的电影,有着鲜明的反战争色彩。一个宏大有壮阔之感的片名,也是一个充满了变幻、把一战推向战略高潮的重要年份,而故事却并没有描绘一场伟大的战役,也没有铺展世界维度的战争格局,更没有呈现残酷而热血的战争搏杀和英雄史诗。它只是让观众跟随两个无名士兵经历了两天一夜的奔波和起落不定的情绪变化,这和片名以及人们已经具备的对战争的认识构成了一重带有悲剧意味的反讽。
细查两个士兵出发的动机,除了上级的命令,布兰科表现出的坚决和迫切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哥哥身处危险的前线,他本能的意识是救家人。斯科起初由于先验的认识到路途艰难险阻、九死一生而便显出的抗拒和审慎始终和布兰科形成反向的撕裂。两人身上均不存在家国大义的自觉和高尚的战争使命感,都表现出普通人的一面。人物的潜意识初始状态即确立个体在战争情境中的被动地位,同时铺垫了其后人物处于战争环境中的荒谬感。
萨姆门德斯在之后的情节里不断通过冲突事件强调着这种被动性,尤其主人公三次和德军的遭遇,但在这些情节中,我们完全感受不到在传统战争片中敌我相对剑拔弩张的愤怒和张力,面对被击落的德军飞行员和夜间醉酒的德国士兵时,主人公开始甚至表现出一种人类的怜悯和恻隐之心,虽然三次遭遇都以斯科被动地消灭对方为结果,看似都占据优势的对抗实际上为他带来的都是更加落魄被动地处境和愈加虚无孤立的心理。
《1917》最不同于主流商业影片的地方并非形式或戏剧构成手法,而在于它不会让观众随着与目标的接近或危机的化解而获得快感,反而在随人物贴近战争的过程中叠加焦虑,在这里没有传统情节中人物去改善环境,只有环境对人的反作用。虽然斯科阻止了一场灾难,人物达成了使命,但影片的落点并不是一次胜利,而是生命得到挽救的劫后释放感,此外只剩下斯科与布兰科兄长相对时无言的悲痛,个体的悲欢替代了国家的胜败,在萨姆门德斯的观念中,一场战争从来没有胜利者,只有生命的流逝。
从《锅盖头》开始,萨姆门德斯就已经在探索战争题材新的思考方向,在内容和快感获得上消解主流战争片对战争场面的消费和剥削而造成的与表面主题取向相反的效果,《1917》延续了那种人物无知、观众无知的消极状态,强调共感,取消快感,用个体的独特视角取代宏观叙事,又在形式上保留下了极致的美学体验。
记得四月被砍倒的樱桃树,缀满枝头的白色花瓣有多纯洁,战争就有多肮脏。
这个水准的长镜头只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我觉得他已经超越了传统的所谓镜头移动和调度的技法,因为从那种角度看这个长镜头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长镜头就是单纯地在创造现实。我还有一种感觉 — 那个电影里唯一的镜头切断之后的剧情整个就变得有些超现实。那太阳一般的照明弹,地下室里圣母一样的姑娘,满是尸体的河,士兵上阵前听的思乡之曲,以及那战壕前面的狂奔。这一切都过于梦幻以至于我都怀疑主角是不是其实已经死在了切黑的那一枪下。
门德斯很可能拍出了千禧年后最“美”的战争电影。前半段的战争是惊悚片,后半段的战争是古典乐,中间还有一个转场过渡,主题不够深刻但技巧极尽完美。一镜到底不但没有限制视野,反而让人获得环绕的沉浸式体验,看到了发青的尸体也看到樱花飘飞阵地。暗夜燃烧的末日教堂太美了,有种美到忘记战场残酷的视觉冲击...(本质上和“敦刻尔克”都是在拿战争片做实验,拍出新意才是第一)
“希望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以小见大,技术真正服务故事的一次讲述,不敢想象在IMAX看会有多震撼。
花香掩盖了尸体的恶臭,掩盖不了战火的呛味。铁丝扎破了手心,扎不破和平的向往。匕首插进胸膛,鲜血浇灌土壤,就结出了和平的果实。倚靠大树,翻开家人照片,就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他讨厌回家,因为回家就是离别的倒计时。但他更讨厌战争,讨厌在冲天炮火奔跑,讨厌在尸体之河漂流,讨厌被乱石活埋,讨厌被敌人追赶,讨厌送走一个又一个兄弟。于是,他用勋章交换美酒,大醉一场。因为醉梦里没有以人肉为午餐的老鼠,没有在尸体上栖息的乌鸦。没有从天而降的飞机,没有满是尸体的河流,没有恩将仇报的敌人。没有瑰丽璀璨又恐怖得让人窒息的火光,没有不知道是否会降临的明天。醉梦里,他看见布雷克和哥哥解甲归田,在果园采摘果实;看见自己回到了家乡,父母和妻子早已在门前等待;看见不知道姓名的小女孩向他跑来,感谢他的牛奶……
摄影很美,但能不能不要无意义的一镜到底,本该有的叙事节奏因为“没有”剪辑,导致时空转换的长度和跨度都畸变,走两步就换了世界,场景切换显得不真实,格局像第三人称独立战争游戏。不过战争的残酷倒也在小格局里别样体现:落英缤纷之处亦能尸横遍野。部分文戏也老套廉价,英法情谊那段尤其出戏。但烈火废墟太美了吧,燃烧的教堂像末日的2049,漂流戏也调度惊人,可能是这几年最美的战争电影。
终于在2019年留下不让自己讨厌的泪水——当Schofield坐在卡车车厢里,身边围绕着别人的兄弟时,他晃神之间眺望渐远的村庄,这几乎是2019最令人心碎的时刻了。
一战迷和找剪辑点的影迷,他们是在观看同一部电影吗?追求一镜到底的形式感,强烈排斥着过往战争片的大格局印象,与诺兰海陆空齐发、编辑二战时间不同的是,1917的主人公,似乎是带着抗拒、倒霉和惶恐的心情,爬出壕沟。这种闪躲甚至反映在他们每次与德国兵(尸体)的遭遇上,但「真实时间」的冲击,在小山坡和废墟漂流几段,成功打动了我。与弗兰克、光荣之路、他们不再变老等电影搭配观看,效果更佳
看完一路开车听soundtrack并没有缓过来。回家坐在澡盆里了突然在想:我很幸运,出生在和平年代,应该珍视现在拥有的生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战争版<罗拉快跑>。是真的好。感想跟<敦刻尔克>一样,还是那句呼唤:boys啊!条条鲜活的性命啊,只要活下来,都是美好青春、蓬勃人生啊,宁可看你们变大腹便便猥琐中年,也不愿见任何一个死于战场。尤其在这瘟疫时期,更添感触。昨天看到一句话:活生生把人摧残成英雄。是的,本不该有战场,本不该有前线,本不该有牺牲乃至战胜,他们,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生命的意义,本不该在那里达成或得到检验。至于众口称道的一镜到底,前人希区柯克<夺魂锁>、三谷幸喜<大空港>、伊纳里图<鸟人>都玩得极娴熟流利了,虽有剪辑点存在,但相较之下前三者都局限于室内戏or有限场景,<1917>却能在如此大的空间跨度里,完美调度如此大规模的服化道、美术及群演,完美转场,完美动线,没有丝毫摆拍感。文戏也是完美的。几场感情戏既克制又分外惹泪
长 壕沟长 镜头长 卷福的脸 更长
确实很像通关游戏,观众有类似沉浸式体验。故事过于简单使得深度有所欠缺,但是技术方面实在太给力了,配乐、场面调度很震撼,有几场如梦境。我最近也是很脆弱了,看啥都哭。
战争电影发展到如今,如何在视觉奇观层面更上一层楼,变成了一个大难题。而本片这一次给出的答案令人惊喜,不过这种方式没法复用,谁第二个用就变成东施效颦,第三个用就成烂大街的俗套了。
本质上仍是话题型电影,没办法,你永远无法绕开这个长镜头的噱头,并在观看过程中,一直在琢磨其间一些难度镜头是如何拍摄的。同时,迪金斯大神确实是厉害,夜景的燃烧弹狂奔以及最后的总攻狂奔,都是爽到让人不行的运动镜头。影片整体呈现了一种游戏感,恍惚间总觉得路上遇到的角色好似NPC,等着你来和他说话。为了这个一镜到底的噱头,剧情方面确实有点太赶与太过于随机了。好处在于,确实是一路带观众走进了残酷的战争。
《1917》其实故事很简单明了,导演萨姆.门德斯在场面调度上,开创了很多一镜到底的新玩法,叠加了主角的性格塑造和情绪,有几处人物情感处理还是很让人动容的,这种沉浸式的拍摄也让观众更置身于一战残酷真实的战争世界。一镜到底并没有被摄影师罗杰.狄金斯玩出非常惊艳的新花样,但光影的运用和构图依然是罗杰的王牌,但我也能理解为何说1917爆冷门拿到金球奖最佳,因为相比较于同时入围的影片,并没有多出类拔萃。或许一战的战争选题(战争题材今年风向标?),还有是非Netflix电影,让1917变得非常幸运。
现在觉得所有有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的电影,都会起到让观众出戏的效果。所以门德斯把他放最后,士兵终于到达终点了,完成任务了,观众也两小时辛苦了。给你看一眼本尼吧!观众看到他转身就笑场的效果,真的是没谁了!第一个观众熟知的角色塑造太好的副作用吧!
导演是真会导演,摄影是真会摄影,只不过一切都差一点点。
我觉得好看是因为:这么惨烈,但没有一丝一毫爱国主义正能量。单纯的一个人面对朋友敌人陌生人。这个“个体性”是之前几部战争大片所没有的。
啊这才是我心目中《托尔金》应该拍出的样子!!!一战战场上的丑陋的美感。穿越无人之地那里是死亡沼泽的腐臭,飘扬的白色樱花瓣让我想起双塔里面国王的花冠,夜里火光映天的断壁残垣,感觉像是横跨安都因河的欧斯吉利亚斯废墟。片尾是门德斯向祖父的致敬,感谢他给我们讲的故事,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倘若你出乎意料,又回到生者之地,我们能坐在墙角下晒着太阳,回顾往事,对过去的悲伤放声大笑,到了那时,你再告诉我吧。”果然选角太让人出戏了,我知道BC在里面,然而还有Andrew Scott?托曼大帝和罗柏演兄弟?每次这些明星脸一出现就跟我的同伴扶额……